今日換了一身幹淨的雪裘,特別将疏影懸在腰間,此時疏影刀已紮入城門,刀鞘處空空如也。
若說世上有什麽人可以冷冽過風雪,那便是生氣的柳溪。
“柳溪,我動的又不是你家男人,你生那麽大氣做什麽?”幽幽不得不承認,遇上這樣的柳溪,就像是老鼠遇上了貓兒,莫名地覺得心顫。
“我家阿岚也是勾搭的?”柳溪語氣淡漠,甚至還多了幾分不屑,她撐傘徑直走了過來,将疏影從城門上拔下,收回刀鞘。
刀是回了鞘,可人的殺氣好像更濃郁了些。
她來東臨城并不是養傷的,隻想助了阿岚,看阿岚一眼,安心了她便回返海城。
如今看來,她是回不得海城了。
幽幽這人不但膽子大,還臉皮厚,比海城那隻小泥鳅更難對付。
城中将士已經領略過昨夜柳溪的狠辣,看她如今這劍拔弩張的模樣,哪裏還笑得出來?相互遞了遞眼色,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
幽幽白了一眼柳溪,“你這個長嫂未免也管得太……”
“與你何幹?”柳溪眉角微挑,冰冷的語氣下壓抑着随時可以噴湧而出的狂風暴雨。
糧草車邊上的蓬萊螺島族人紛紛拔出兵刃,準備保護幽幽。
幽幽倒抽了一口涼氣,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族人,暫時選擇了認輸,“柳少夫人說的對,是本姑娘僭越了。
”雖是讓步,可語氣中還是帶着一絲不服。
“嫂……”景岚張了張口,看見柳溪“兇”成這樣,她總覺得是暴風雨的前兆。
“糧草是你送來的?”柳溪突然明知故問。
幽幽點頭,“是本姑娘的心意。
”
“我都收下了。
”柳溪倒是答得幹脆,她走近糧草車,掀起覆雪油布看了一眼,“每一袋稻米都仔細查驗。
”
“你什麽意思?”蓬萊螺島的族人忍怒質問。
柳溪看向幽幽,“我隻想看看,幽幽姑娘是不是真的有誠意?”
“我若真有誠意呢?”幽幽吧砸了一口煙鬥,吐出一個煙圈。
柳溪似笑非笑,“就留幽幽姑娘在府衙小住幾日了。
”
幽幽拍了拍肩上的落雪,點頭笑道:“好啊。
”說完,她給族人遞了一個眼色。
族人們收起了兵刃。
這時遲疑的便是城門将士了,他們看了看景岚。
景岚沉聲道:“都按嫂嫂的辦。
”
“諾!”将士們領命忙活了起來。
這邊的氣氛卻極是僵硬,幽幽也不敢再開口招惹柳溪,柳溪也不想搭理幽幽,散發的寒意讓一邊的景岚也覺得暗暗心悸。
怎辦?
昨夜一時沖動之後,景岚知道她與她已經不一樣了,如今柳溪這般惱怒,可不是平日的一兩句話都可以敷衍過去。
對了,沈姐姐!
景岚忽然想到了這個救兵,或許沈将離可以幫她出個主意。
“府衙還有些事我要處理……”
“我們一起回去處理。
”
柳溪直接堵了景岚的下一句話,她并沒有看景岚,反倒是看向了幽幽,“幽幽姑娘也随我們一起回府衙吧。
”
“柳溪你不想親眼确認誠意麽?”幽幽反問。
柳溪一手握在刀柄上,莞爾道:“你敢随我一起回府衙,也算是誠意的一種。
”
幽幽強笑點頭,“柳少夫人盛情難卻,本姑娘也隻有以誠相待了。
”
“請。
”
“請。
”
兩人突地像是沒事人一樣地寒暄起來,甚至柳溪還微微側了側紙傘,為幽幽撐着紙傘遮住了落雪。
看着兩人漸行漸遠,景岚卻越發地忐忑。
“清點完糧草,便給這幾位兄弟找間客棧落腳,這幾日日常用度直接找九叔報算。
”景岚匆匆又交代了一句,便提劍快步追着柳溪與幽幽去了。
柳溪一邊走,一邊悄悄豎着耳朵聽着景岚随後的腳步聲。
景岚不敢跟得太緊,也不敢離得太遠。
柳溪估算着她與她之間的距離,猜到了景岚的小心思,暗暗心道:“有些事還得教教你,下次再遇上這樣的纏娘,如何收拾?”
幽幽聽見了景岚的腳步聲,往後瞄了一眼,笑道:“啧啧,堂堂都督都這般怕你這個長嫂,柳溪你真是好手段啊。
”
“比不得幽幽姑娘,大庭廣衆之下肆意撩撥,就不怕旁人看了笑話麽?”柳溪反唇相譏。
幽幽慵懶地吧砸一口煙鬥,“笑話就讓他們笑話啊,反正隻要哄得小郎君高興,把真金白銀捏在手裏,那才是踏踏實實的高興。
”
“呵,你這算盤打得可真響。
”
“彼此彼此。
”
“我與你不一樣。
”
“我求錢,你求權罷了,其實都一樣。
”
講完這句話,幽幽忽覺落在發髻上的雪花多了起來,原是柳溪挪開了傘蓋。
“小氣!”
“我提醒你一句,進了城可沒有回頭路了。
”
柳溪側臉輕笑,“上回你還有不能死的理由,可這回……我的刀可不會留情。
”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文~~嫂嫂一旦生氣,那是誰都哄不好的!小五,你就顫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