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氏的百年清譽去喜歡你的嫂嫂麽?”
“……”景岚握緊了拳頭。
黑衣景铎癫狂大笑,“景岚,你說你們沒有傷天害理,那我呢?你們兩個沒有傷害我麽?”
“我拿命償你!”景岚啞聲輕喚,“大哥。
”
黑衣景铎忽然笑得更加癫狂,“你倒是償我啊!”
景岚低頭看了一眼懷中不會再醒來的柳溪,哽咽地道:“這次,我不聽你的,還了大哥這條命,我便來陪你。
”
內息逆轉,不斷沖擊着心脈,似是要将心脈撕得粉碎。
自斷經脈,從此誰也不虧欠誰。
“快死……快死啊……”黑衣景铎的聲音不斷在耳畔回響,有如鬼魅,每一聲都在耳蝸中回旋又回旋。
“小五……”
景岚隐約聽見景铎聲音中夾雜的一個微弱的輕喚,不同于眼前這個景铎的癫狂,是她想念了好幾個月的溫柔兄長的聲音。
“大哥……對不起……”景岚聽到這個久違的聲音,愧疚感再一次排山倒海而來,“對不起……”
“我想給她一個家……”
“嗯……”
“家不該是牢籠……”
“嗯……”
“她想去哪裏,便去哪裏,你們都不許攔着她……”
“嗯……”
景铎溫柔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仿佛近在耳側。
景岚惶然側臉,循聲望去。
另一個白衣景铎在她身邊緩緩蹲下,溫潤的笑意一如既往,他輕撫景岚的後腦,“我家小五會對溪兒很好,對不對?”
“嗯……”景岚帶着濃濃的鼻音回答,眼淚嘩嘩地流着。
“溪兒也會很歡喜,對不對?”白衣景铎微笑問道。
景岚點頭,沙啞開口,“她若是不歡喜,我便哄她歡喜……”
“呵……”白衣景铎笑而不語。
景岚抓住白衣景铎的手,急聲道:“大哥……我……”
“小五很好。
”白衣景铎笑容依舊,“溪兒也很好……”他回味起當初與柳溪的初見畫面,“她值得被人疼惜……”說着,白衣景铎靜靜地看着她,“小五,你知道家是什麽?”
景岚安心聽着。
“世事風雨難測,家是遮風避雨的地方。
”
“大哥……”
“若是東海景氏的檐頭連個姑娘的風雨都遮不住,百年清譽不過一個笑話。
”白衣景铎捏起拳頭打了一下景岚未傷的肩頭,“小五,這個家哥哥就交給你了,別怕,做你認為對的事,把這個家的檐頭好好撐起來。
”
“我……”
“我從未想過用‘景铎妻子’四個字囚困溪兒一世。
”白衣景铎的虛影若隐若現,“我也從未想過對自己的妹妹刀劍相向。
”
“你別走……”
“因為你們都是我的家人,都是我愛的人……”
白衣景铎徐徐站起,拍了拍自己的肩頭,“長兄為父,我若還活着,定不會讓你們任何一人受半點委屈。
”說着,他失落地一嘆,“如今,我是做不到了。
”他扶住了景岚的雙肩,“小五,你可以幫哥哥把沒做完的事做完麽?”語氣懇切,句句真誠。
“嗯!”景岚重重點頭。
“天下人怎麽說我們東海景氏不重要,我們一家人快快活活地活着才最重要。
”
“嗯……”
“這世間太多欺軟怕硬之輩……記住哥哥的話……你活得越好……便越少人敢罵你……”
白衣景铎的虛影漸漸消逝,連同他的聲音也漸漸小去。
景岚想重新抓牢哥哥的手,卻抓了個空。
“怎麽還不死?”剩下的那個幾乎魔化的黑衣景铎氣急敗壞地催促着,“景岚!你勾搭長嫂,還有臉活着?”
“我的兄長,不會說這樣的話。
”景岚幹脆地一抹臉上的淚痕,逆行的內息逐漸緩下,她溫柔地放下懷中的柳溪,對着景铎道:“我答應了大哥,我要扛起整個東海景氏的檐頭,所以,哪怕你幻成大哥的模樣,我也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
心魔不破,難出心境。
出不了心境,便不能護家人一世安好。
那日在往生寺的夾牆之中,她終是窺破了心魔。
回到今夜,即便已經窺破心魔數日,景岚需要重新掂量當下局勢——這個時候對柳溪剖白,大概柳溪隻會覺得她是個孩子吧。
景岚深吸了好幾口氣,終于使驚動的心跳略微平靜了些。
她重新拿起準備送給柳溪的刀子,另一手拿起磨刀石細細砥砺。
再等等。
等她打贏這一戰,等她在東浮州站穩腳跟,等她……真正能扛起這個家的檐頭。
若是那會兒柳溪還是柳溪……
她會虔誠而認真地問她一句,“柳溪,可願留在海城,當東海景氏的家主夫人?”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文~大哥景铎就是最好的大哥~
算是小五有了目标的一個轉折章。
當然,肯定不會等嫂嫂守孝三年才在一起,大家別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