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溪握住了紅姨娘的手,真摯地道:“給我一封放妻書吧。
”
紅姨娘怔了怔,“你這丫頭,好端端地提這做什麽?”
“放妻書本該由阿岚給我,可傳揚出去,未免顯得她涼薄了些。
”柳溪忍痛往前探了探,枕在了紅姨娘的雙膝上,“阿铎待我情深義重,所以我願意為他在海城守孝三年。
三年之後,想必阿岚也很有出息了,我若看上了誰,想改嫁誰了,我也走得堂堂正正,嫁到別人家,人家也不會低看了我。
”
紅姨娘沉沉一嘆,柳溪竟都考慮這般周全了,同是女子,紅姨娘也不想柳溪當寡婦一輩子。
“好,紅姨寫給你。
”紅姨娘輕輕地擦拭着柳溪的細汗,“姑娘家的三年大好年華啊,唉。
”
柳溪抿唇淡淡笑了笑,“阿铎給我一個溫暖的家,我也該還他點什麽,不然我會負疚一輩子,就算遇上良人,我也快活不起來。
”
即便當初嫁入海城是另有所圖,柳溪也不會讓他死後被人笑話。
三年守孝,不單是做給外面的人看,也是誠心誠意地還他的情。
“傻孩子。
”紅姨娘聽得動容,慨聲道,“你還年輕,睜大眼睛好好的找,別像我,傻乎乎地給人做妾,還要半輩子的寡。
”
“我想嫁之人,她一定很好。
”柳溪望着遠處,若有所思。
正因為她很好,所以她才不能讓她負疚一世。
她可以做的,便是走得堂堂正正,斷得幹幹淨淨。
阿岚将來喜不喜歡她是一回事,可若是喜歡她要背負滿門的責罵,柳溪如何舍得?
紅姨娘并沒有發現柳溪眼底滿滿的憧憬之色,她微微一笑,“傻溪兒,一時之好,不見得是一世之好。
”
柳溪笑而不語,若是這輩子看走了眼,那就狠狠戳她幾十個窟窿。
負心薄情之人,世間少一個,便能少坑幾個姑娘,也正好。
隻是。
柳溪回想與景岚相處的點點滴滴,那傻丫頭動不動就害羞,她肯定是坑不了什麽姑娘的,隻怕不小心會把自己給坑了。
想到景岚,她下意識地去找原本捏在手中的小兔子。
紅姨娘問道:“溪兒,你在找什麽?”
“阿岚送我的兔子。
”柳溪着急回道。
紅姨娘無奈輕嘆,還說小五長不大,溪兒也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就擱在枕邊。
”紅姨娘順手給她拿了起來,遞給了柳溪,“小五這娃,還是沒長大,送禮竟然送這個。
”
柳溪将兔子捏在手中,她笑道:“她難得送我個禮物,哪怕隻是一根草,對我而言也是珍寶。
”
紅姨娘沒有往深處想,喃喃道:“看來他是真的認你這個嫂嫂了。
”
隻是柳溪不想當她的嫂嫂了。
“不容易啊。
”柳溪感慨萬千。
紅姨娘也沒想到小五竟會別扭那麽久,不過一家人其樂融融,也好。
“溪兒你好好休息,我去書案那邊給你寫放妻書。
”
“紅姨,可不可以等阿岚回來,當着所有海城的人給我?”
柳溪定定地看着她,眸光懇切。
紅姨娘知道柳溪的意思,她拿放妻書不是偷偷摸摸的,而是光明正大的拿了放妻書後,又情深義重地給景铎守孝三年。
這比守孝三年後,再拿放妻書的意義是不一樣的。
“好,等阿岚回來,我拿木輪車推你去祠堂,當着衆人的面給你。
”
柳溪感激地點頭一笑,“多謝紅姨。
”
“傻丫頭,謝什麽謝,不管你是不是阿铎的媳婦,在我心裏,你就是我的家人,算是我半個女兒,我是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紅姨娘其實也舒了一口氣,守孝三年,意味着柳溪要披麻戴孝三年。
這三年柳溪住在海城,也算名正言順,就算景檀與景淵沒有婚配,世人也不至于拿一個守孝的寡嫂來胡說八道。
如此一來,紅姨娘也可以安安心心地給兩個兒子好好挑挑兒媳婦。
想到這裏,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柳溪。
将來的兒媳婦,怎麽都要及得上柳溪七成,該兇就兇,該溫柔就溫柔,若景檀與景淵能找到這樣的媳婦,也算是他們的福氣了。
黎明之時,景九叔風塵仆仆地從外面趕了回來,帶回了一個更不好的消息——景岚半路把跟着的十名護衛甩了,單人獨騎,不知道往哪個方向去鬼門關了。
“這小五,真是胡鬧!”紅姨娘這下是徹底急了。
柳溪再焦急也奈何不了景岚,她的雙足這般,根本不可能追上景岚。
她隻能催促海先生讓她快些好起來,暗暗心道:“阿岚,你看我怎麽收拾你!”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文~嫂嫂開始行動了!
小五:我耳根好燒,感覺誰在提我?
柳溪:你等着,回來看我怎麽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