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紗幔微微晃動。
柳溪與景岚一左一右繞過影壁,相互遞了一個眼色,一人注意梁頂與左邊,一人注意腳下與右邊,一步一步地靠近了那個懸着的水晶棺椁。
“嗚——”
越是靠近水晶棺椁,便能隐約聽見海螺的空響,甚至海螺聲中還依稀混有海浪的聲音。
兩人終是來到了水晶棺椁前,仰頭看着這具懸棺——懸棺微斜,腳重頭輕。
水晶棺椁上雕刻了一龍一魚,雙尾交纏,剛好是水晶棺中兩人的落腳之處。
從旁細看這棺中之人,兩人同是女子,相擁而眠。
一人着甲,甲片上隐有龍紋,一人穿着魚紋霓裳裙,兩人發髻皆散,青絲交纏一起,早已分不出誰是誰的。
水晶棺椁是保存屍首的最好棺椁,這兩人百年屍身不腐,多半是仰賴這具水晶棺材底積液的那些水銀吧。
“果然與那六幅圖有關。
”柳溪若有所思,這着甲之人應該就是夜氏皇族,另一個穿着霓裳裙的女子,應該就是螺形城堡的姑娘。
柳溪回想第五幅圖,兩人分明是各自為陣,不管那一戰到底是誰輸誰贏,對她們兩人而言,都是兩敗俱傷。
不能同生,那便共死。
與卿長眠,不離不棄。
倒也算是個不錯的結局了。
柳溪慨然輕嘆,這世上有許多人做不到同生,也做不到共死,結局遠比她們兩個還要凄慘。
景岚望着棺中的兩人,心緒複雜,這世上原來真有這樣離經叛道的感情。
當初看見那幅壁畫,還覺得不可思議,如今親眼瞧見了畫中人的結局,隻覺唏噓。
女子與女子相愛,世所不容,偏偏兩人就是愛了。
同死水晶棺中,也算是百年相守,誰也不能将她們再分開了。
景岚垂眸,本想擡眼看看他處,恰好與柳溪的眸光撞在了一起。
兩人不過三步的距離,如今兩兩相望,隻剩默然。
“我們……還是尋路吧。
”景岚先開了口。
柳溪點頭,“也好。
”柳溪又看了一眼水晶棺中的兩人,虔誠心道:“願你們相守千年,再不分離。
”
景岚怔怔地看着柳溪的側臉——青絲濕潤,臉色微白,眸光若星,燦燦真摯。
她是在給這棺中的兩人祈願麽?
覺察了景岚的眸光,柳溪莞爾望來,忽然打趣道:“阿岚,你可想過,他日你若娶妻,要如何待你娶進來的那個姑娘呢?”
這可是一件愁人的大事!
景岚蹙眉,“我不娶不就可以了!”
“堂堂東海景氏的家主竟然不娶妻,江湖上可是要笑話的。
”柳溪笑意漸去,原本隻為逗弄景岚,可說到關鍵處,她竟覺有幾分莫名的不悅。
柳溪瞧向景岚的眸光中摻雜了幾絲連她也沒有覺察的情愫。
景岚不知那些情愫意味着什麽,她隻知與柳溪凝眸相望久了,她的心湖會生漣漪。
那些說不清因何而起的漣漪會輕而易舉地撩動她的心弦,讓她心生慌亂。
明明入陵之前,都不會這樣。
可經歷生死之後,她覺得她對柳溪似乎有那麽一點改觀。
大概是她接納了柳溪是嫂嫂吧。
景岚趕緊給自己找了個理由,別過了臉去,沉聲道:“反正我還沒到十八歲,尚未行冠禮,娶妻之事,容後再說。
”說完,景岚沉了臉色,提劍在水晶棺椁所在的正殿中走了一圈,最後駐足在落下了鎮龍石的後巷前。
景岚拔劍,劍鋒在鎮龍石上砍了數下。
鎮龍石紋絲未動。
景岚頹然長嘆,這唯一的出路就這樣被鎮龍石給斷了。
她回頭仰望懸着的水晶棺椁,難不成她與柳溪也要困死在這裏?
柳溪繞着水晶棺椁走了一圈,忽然在水晶棺椁下坐下,躺了下去。
景岚急聲道:“你這是做什麽?”
“噓。
”柳溪比着唇瓣,示意她不要說話。
景岚惑然走近,在柳溪身側蹲下,沿着柳溪的眸光往上瞧去。
除了棺中相擁的兩具姑娘屍首外,并沒有發現什麽特別之處。
柳溪并沒有看水晶棺中的兩人,她的視線從水晶棺的棺身一路望去,正對的殿頂橫梁上似乎隐有刻字?
若不是這個角度,站在棺木的周圍,絕對不能發現那藏于橫梁陰暗處的刻字。
水晶棺椁她是不會去動的,這兩人生時已不易,她絕不會打擾她們難得的死後相守。
可要她這樣憋屈地困死殿中,柳溪卻是萬萬不甘的。
隻見柳溪揉身而起,提刀踏地而起,右手勾住了橫梁,探近了橫梁将上面的字念了出來——魚龍破海,誰與争鋒。
“小心!”
隻聽景岚脫口急呼,柳溪驚覺身後有一道陰風來襲,不等她提刀格開,景岚便先她一步騰身上梁,挺劍挑刺向柳溪身後的那抹碩大黑影。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文~~反正柳溪肯定會先發現那些不悅是因為什麽,慢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