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即是龍,雲即是海。
鏡的一面是實像,另一面便是虛影。
順路而下不管怎麽走都在這兒打轉,隻有一種可能,便是她們兩個所處的地方是虛影,真正的路應該就在虛影之後。
一念及此,柳溪合上了雙眼。
“你這是……”
“噓。
”
柳溪将驚月橫握平舉在前,“我閉眼前行,阿岚你跟在邊上,看着我走。
”
“好。
”景岚點頭。
柳溪的每一步走得極慢,景岚便靜靜跟着。
可走着走着,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景岚保證,她一定走在石道的正中,一步都沒有走偏。
可柳溪是越走越偏,驚月的刀鞘幾乎要撞上一旁的石壁。
“那邊是牆……”
景岚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便瞧見柳溪腳下一空,似是踩到了一個什麽陷阱。
柳溪猝然睜眼,緩住了下踏的勢子,縮回了腳來。
這裏是這石道光線最暗的地方,誰也不會想到這裏利用了光線的折影藏了一條真正的出路。
景岚腳下的石道每一階都故意歪斜那麽一點,睜着眼走,眼睛反倒會騙人,永遠都不可能走出這裏。
柳溪蹲下身去,用驚月的劍柄戳了戳下陷的地方,确認可以踩踏後,又将驚月探前,戳到了另一階石階。
果然在這裏!
柳溪側臉看向旁邊的石壁,分明是個斜面,可從旁看去會以為這面牆就矗立在石階邊。
甚至這牆面上還塗抹過一些吸收燭影的塗料,一眼看上去,根本發現不了,這看似實實在在的牆角,其實是個漆黑的三尺方洞。
景岚拿着火折子湊近方洞,照亮了驚月杵着的臺階。
“這次我探路。
”景岚一步踏上臺階,當先走了下去。
柳溪跟在景岚身後也走了下去。
起初幾步臺階平平無奇,可走了十餘步後,臺階上漸漸開始出現了碧海與遊魚,再往前走,便是魚龍相戲,圖案是越來越精緻。
當拐過一道彎後,前方終是出現了一點光亮。
涼風帶着濕潤的水氣撲面而來,吹在臉上隻覺清涼舒爽。
景岚與柳溪下意識地動了動唇,确實,進來海龍陵久了,她們也有些渴了。
“還是要小心。
”
“嗯!”
兩人交遞了個眼神,心照不宣地改做了背心相對,同步往光亮所在的地方前行。
走着走着,景岚隻覺中衣衣袖似是被誰揪了一下。
她不動聲色地往衣袖處低頭一看,原是柳溪悄悄地反手揪住了她的衣袖。
上輩子那麽耀武揚威,這輩子竟也有怕的時候。
換做前些日子,景岚一定直接拂開她的手,警告她一句“叔嫂有別”。
可此時此刻,景岚卻佯作沒有看見,渾然不覺嘴角微微上揚,莫名的小得意像吃到鮮美綠草的小鹿一樣,在心房上咚咚叩了兩下。
終是來到了光亮的洞口處,刺眼的光芒讓久在暗處的兩人不禁眯眼适應了片刻。
景岚吹滅了火折子收入懷中,發覺柳溪還揪着她的衣袖,“松手,這裏不黑。
”在暗處也可以由着她,可這裏一片明亮,就不能由着她不規不拒了。
柳溪忍笑,能揪一路到這裏,已算不錯了。
她一步踏出洞口,花草沁人心脾的香味兒撲面而來。
她們所在的洞口位于半壁懸崖的中間,有一條蜿蜒的青苔小道通往草木深處。
遠處,還有一條溪流從頂上飛洩而下,落入下面的寒潭之中。
寒潭周圍,草木郁郁蔥蔥,充滿了勃勃生機。
比起海勾魂,鎮墓獸一類的兇物,景岚更喜歡眼前的這些花花草草。
一直緊繃的情緒終于緩了下來。
不論是景岚還是柳溪,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柳溪仰頭往上瞧了一眼,這草木之上,應該是溶洞的穹頂,倘若真如此,攀着岩石用輕功上去,便能從穹頂的石隙之間鑽出去。
可這不瞧還好,一瞧柳溪便驚在了原地。
她以為這裏漏下的光應該是石隙間落下的陽光,卻不想竟是萬蚌齊開,海蚌滋養百年的碩大珍珠在月光下透出的珠光。
是的。
這裏已不是進來的那個溶洞,而是東海某處的海底?!
海水沒有從上面傾瀉而下,是因為海水與石隙之間用了水晶為壁,隔出了這樣一個海底山水草木間。
放眼天下,莫說是已故的爹爹,就是西山的柳擎也沒有本事造出這樣的一個鬼斧神工天地。
柳溪震驚,景岚比她還要震驚。
甚至,有個念頭同時出現了兩人心間——幽幽想要的那件寶物,必定是當世的一件奇珍,這樣的寶物若是現世,不知是人間之福,還是人間之禍?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文~快到海龍陵的正殿了~我肯定要讓兩隻好好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