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坐以待斃。
景铎是為了她而死的,可罪魁禍首不是她!
單這一點,她就不能默不出聲的忍下景岚今晚的“放肆”。
“铿!”
柳溪驟然拿起了燭臺,對上了景岚的短刃,她冷聲問道:“阿岚,鬧夠了麽?”
景岚滿眼通紅,哪裏怕她?
“為何死的不是你?!”她泣聲哽咽痛呼,失去兄長之痛,痛入心房,一句話問出,已是滿臉淚痕,“你把大哥的命還我——!”
“問得好!”柳溪咬牙厲聲大喝,出手極快,一手順勢扣住了景岚的左腕,內勁一震,景岚隻覺虎口一麻,哪裏還能握住短刃?
眼看短刃即将脫手墜落,景岚揮動右手一劃,想最後拼死一搏。
柳溪陡然屈肘,猛地一擊景岚的肋下麻穴,身影一移,足尖一勾景岚的下盤,眨眼間便将景岚絆倒在了地上。
“卑鄙……”景岚剛欲掙起身子,便被柳溪繼續坐趴在地上,她反手再劃柳溪,哪知被柳溪輕而易舉地扣住了手腕,隻微微用力,右手中的短刃也隻有乖乖落地的份。
柳溪暗暗用力,幾乎将整個人的重心都壓在了景岚的腰杆上,她扣緊了景岚的手腕,肅聲道:“回答我!為何死的不是我?!”說話間,她挑眉看向了那邊震驚無比的三人,“倘若阿岚回答不出來,紅姨,二叔,三叔,你們回答我。
”
“放開我!有本事你放開我!我們再打過!柳溪,你這個……”
“啪!”
柳溪确實放開了她的手,卻順勢狠狠一個耳光打在了景岚的臉上。
火辣辣的灼燒感在她臉頰上蔓延開來,景岚隻覺腦袋有些發懵,突然安靜了下來,看着柳溪徐徐站起。
柳溪整了整發皺的衣裳,彎腰将地上的兩柄短刃撿了起來。
沒有驚月,至少她現下手裏得有傍身的利刃。
“隻因我是你的嫂嫂,所以我留你的命。
”柳溪說得不急不慢,她挺直了腰杆,坦然站在靈堂正中,蔑然看了一眼紅姨娘,“倘若我是你們的對手,我絕對不會留你們的命。
”說着,她捏緊了兩柄短刃,負手身後,凜聲道,“你們怎麽想我,是你們的事,今日我隻有一句話——”她淩厲的眸底驟然對上了景岚的淚眼,“在你還沒有本事殺你想殺之人時,最好閉嘴,事關生死,誰都不想做死的那個。
”
景岚心頭一顫,是刺骨的寒。
确實,今晚她莽撞了。
景岚并不是傻子,她聽得懂柳溪的言外之意。
柳溪也不是蠢人,趁熱打鐵是破局的最好手段。
喋喋不休地重複強調自己無辜,是沒有人相信的。
以退為進也不是她的性子,于是,她快步走到靈柩邊,将兩把短刃合在右手握住,左手在景铎的屍首腰側摸了片刻,拿起了一個香囊。
她低頭檢視了一眼香囊的縫口,最後收的那幾針,是由她親手繡上的,針法旁人學不會——那幾針依舊在,足見景铎根本就沒有拆開過。
柳溪突然停了下來,她有些失望地再望了一眼景铎。
他說他信她,可在柳溪看來,他并沒有完全信她。
這香囊算是柳溪送他的定情信物,她送他之時,說得清楚,“景铎,你可信人有上輩子?”
景铎那時欣喜不已,視若珍寶地握着香囊,“你說的我都信!”
“這香囊中有我送你的誠意,你回去看了,若是想清楚了,還是想娶我,那我便嫁你。
”柳溪當初對他說的話,每個字都記得清楚。
可景铎并沒有把每個字都聽進去,他并沒有拆這個香囊,并沒有看見裏面的東西,他第二日就斬釘截鐵的來了。
隻因景铎想,他喜歡的人先娶回家了再說。
香囊既然送了他,那他這輩子什麽時候打開都成。
可是,有些事是沒有等等再說的。
柳溪本想安安靜靜地守靈陪一陪景铎,她終究是答應過他的,她會待他好。
柳溪想,等蓋棺時,大家那會兒應當都冷靜下來了,那她便将香囊中的東西拿出來,把那些事講給大家聽。
隻是她想得簡單了些,景岚就是第一個冷靜不下來的。
既然如此,那她隻有提前把這件事做了。
她走回靈堂正中,将香囊抛給了景岚,“撕開它。
”
景岚接住了香囊,啞聲道:“這是大哥最喜歡的香囊!”她想,若不是喜歡的,兄長怎會在彌留之際,緊緊握着舍不得放開?
“撕開!”柳溪的語氣不容半分質疑。
景岚倔然,“我憑什麽要聽你的!”
“事關景氏存亡,你聽是不聽?”柳溪越是說得輕描淡寫,越是讓人心裏發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