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縱火焚燒【機關冢】,此人确實是個狠角色。
“景铎。
”柳溪忽然安靜地看着他,她一字一句地道,“你想好了,你娶我,今晚這樣的事還會發生。
”
“大哥……”景岚悄悄地扯了一下景铎的衣擺,搖了搖頭。
景檀尋到了機會,走近了紅姨娘,附耳在娘親耳畔将看見的都交代了。
紅姨娘眸光微沉,看柳溪的眸光多了幾絲複雜。
柳溪知道,今晚她是最有嫌疑的那一個,偏生她還想不到實在的證據證明自己是無辜的。
可除了東海景氏,她不知道她可以去哪裏重新開始,籌謀她的複仇大計。
朝廷積弱多年,即便她能混成寵妃,也無法奈何勢力龐大的魏谏白。
修羅庭與魏谏白就是一夥的,她就算出再多的酬金,修羅庭也不會接她的單,刺殺魏谏白。
至于她的家,西山柳氏,那更是另一個笑話了。
“正因為我知道,所以我今晚必須娶你。
”景铎說得斬釘截鐵,他雙手握住柳溪,“溪兒,我是景氏的家主,你就是我景氏的家主夫人。
”
柳溪讪笑,她知道景铎字字真摯,可她心涼如冰,半點也暖不起來,聽完他的話,隻是心湖漾了幾圈愧疚的漣漪罷了。
隻因從她在樹上“巧遇”景铎的那一霎開始,她待景铎皆是虛情假意,她所求的隻是一個可以庇護她籌謀天下的地方。
“你就不怕引狼入室,給你們景氏招來滅門大禍麽?”柳溪徐徐問他,話卻不單單說給景铎聽,還說給在場的所有人聽。
景铎心緒激蕩,壓制的毒液開始湧動,他知道自己沒有多少時間耽誤了。
“你嫁我,這裏就是你的家……”他忍下了後半句話,倘若她不想嫁了,他也隻能送她安然離開。
“好!”柳溪點頭,她解下了她的驚月,驀地遞向了紅姨娘,“驚月我從不離身,這是我唯一能給的誠意。
今日你們想問的話,給我些時間,我會一件一件地查清楚,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
”她鮮少這樣認真地說話,驚月對她來說,是唯一可以依靠的利器,如今她将利器交出,就等于是她願意在景氏面前先“斷”自己的利爪。
江湖中人,兵不離手。
紅姨娘頗是驚訝地接過了驚月,柳溪的刀法如何,她今晚也是見識過的,柳溪可以這般表态,這份誠意她收了。
“紅姨,你別讓她給騙了!”
“小五!”
景铎話雖這樣說,可看向景岚的眼神滿是請求。
大哥從未有過這樣的眼神看她,景岚一怔,哪裏還能說下去?她隻能咬了咬下唇,頹敗地別過臉去。
大哥鬼迷心竅,紅姨也鬼迷心竅。
四哥靠不住。
三哥到現在也不出來說句話,二哥明明也遲疑的,就是不跟她一條心,就她一人,如何能攔住今晚的這樁婚事?
“小五。
”二哥景檀輕拽她的衣袖,隻輕喚了一聲,給她遞了個眼色。
事已至此,既然攔不住婚事,那便隻有往後盯緊柳溪,別讓她禍害到東海景氏一人。
看景岚不再堅持,景铎暗舒了一口氣,擡眼望了一眼天色,“吉時快過了。
”
“大哥,嫂嫂,快些拜堂吧!”三哥景淵忍不住催促了一聲,他語氣中的啞澀,讓景岚惑然。
好端端的三哥怎麽像哭過呢?
紅姨娘正色道:“哪個再亂來,再不聽話,我繼續家法伺候!阿淵剛挨過一回,阿岚,你是不是也想試試?”
景岚連忙倒抽一口涼氣,求饒道:“紅姨,我不亂來,手下留情!”
紅姨娘的家法,是她的一式“摘星手”,扭在耳朵上,那痛的滋味隻要想想就覺得害怕。
三哥哭過,隻怕是捱過了。
疑惑散開,景岚悶悶不樂地進了喜堂。
柳溪與景铎并肩走到龍鳳喜燭前,景铎悄悄地多看了柳溪一眼,轉過了臉去,眼底的淚光似是多了起來。
景淵緩了好幾口氣,高聲道:“一拜天地——”
景铎與柳溪一齊跪下,朝着廳外叩頭一拜。
“二拜高堂——”景淵聲音中的啞澀感更濃了一分,他強忍住了眼眶中的眼淚,不敢在這個時候哭出來。
紅姨娘坐在了高堂位置上,一旁還放着蘇柔的牌位。
景铎與柳溪跪下,再叩頭一拜。
景淵這次又緩了好幾口氣,“夫妻交拜——”
景铎與柳溪面對面一起跪下,景铎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誠摯地對着柳溪拜了下去。
之前隻是有些愧疚,此時,柳溪的心房終是顫了一下。
景铎以誠相待,她畢竟不是鐵石心腸的心,從今往後就算是相敬如賓,多少也該給他幾分溫情。
柳溪叩首後,直起身來,她認真地道:“景铎,我會待你好的。
”
景铎神情一滞,他強忍在眼眶中的眼淚竟不争氣地滾了下來,他啞聲回答:“好……”
隻是,似乎上天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了。
想到傷心處,景铎隻覺傷口處一陣劇痛翻湧,他急忙捂住心口,隻覺一口濃重的血腥味湧到了喉口,堵住了他所有想說的話。
“咳咳咳……”一陣猛烈的咳嗽後,景铎張口就吐出一口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