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大軍全軍覆沒,我也戰死沙場。
”
“事情就是這樣。
”賀硯随将事情的來龍去脈娓娓道來,說得口幹舌燥,蓮玉荇适時遞上一杯茶水。
蓮玉荇摩挲着下巴,“你是說,有人假冒我的名義,把送往軍中糧草攔截,導緻軍中無糧?”
賀硯随默然颔首。
“你出征前确實将一枚私印交給我,可是我把它收在寝宮的匣子裏,上了鎖,從沒用過。
”蓮玉荇眉頭緊鎖,看向賀硯随的目光十分坦蕩。
賀硯随試圖從蓮玉荇的臉上找到一絲說謊的痕跡,全無異樣,說明蓮玉荇并沒有說假話。
蓮玉荇站起身,走到床邊,居高臨下看着賀硯随。
“我還有個問題要問你。
”蓮玉荇說。
“你問。
”賀硯随言簡意赅,示意蓮玉荇說話。
“你有沒有下過……”蓮玉荇眼神微變,“下過遺诏。
”
遺诏?當時他忙着打戰,哪裏有時間寫什麽遺诏。
賀硯随十分不解地看向蓮玉荇,不知道她問這個是什麽意思。
而蓮玉荇接下來的話,更讓賀硯随震驚不已。
“你身死的消息從邊關傳來之後,一旨遺诏先遺體送到皇宮。
”蓮玉荇頂着賀硯随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氣,“遺诏的內容是,讓我給你殉葬。
”
蓮玉荇最後幾句話幾乎是一字一頓,天知道她做了多大的努力,才願意在賀硯随面前說出來這件事。
毒酒入喉,灼燒身體的痛,至今想來都令她痛苦不堪,午夜夢回之時每每回想起,都不禁瑟瑟發抖。
“那你信了?”賀硯随突然問道。
蓮玉荇嘲弄地笑笑,“遺诏上是你的私印,做不得假,就算我不答應,當時周圍那麽多宮人和侍衛,就算我不喝也得喝。
”
寬大的手掌忽然覆上蓮玉荇的手腕,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床上的人一個用力拉到身前,半推半就地坐在床上,随後便被男人擁在懷裏。
“阿荇,讓我抱抱你吧。
”
賀硯随的聲音低沉沙啞,與平日裏運籌帷幄的沉穩鋒利不同,此刻的賀硯随溫柔可親,一如當年他們還在端王府的時候。
本來想掙來的蓮玉荇停下了動作,手掌蜷起又放開,最後試探一般搭上了賀硯随的背,輕輕拍了拍。
“沒事,都過去了。
”積壓了許久的情緒一瞬間就瀉了出去,現在這種情形比起當年,也算是安慰。
賀硯随放開蓮玉荇,抽絲剝繭分析,把自己之前查到的事情悉數告知蓮玉荇。
“我把我們倆人的信息組合了一下,有了一個基本的思路。
”賀硯随把床頭的紙筆拿過來,在上面寫寫畫畫。
賀硯随說:“不論是邊境下旨攔截糧草,還是皇宮遺诏鸩殺,都有私印加蓋,所以我們不曾有所懷疑。
”
“有人在暗中不知道使了什麽手段,拿到了我們手中各自的私印,一面攔截糧草,一面借助時間差,僞造遺诏。
”
“真是好計謀,一石二鳥将我們兩人都除掉,同時也能扳倒丞相府。
晉國混亂不堪,背後之人便可以趁機掌控整個晉國。
”
聽着賀硯随的分析,蓮玉荇不禁後背發涼,如果是這樣,那背後之人的心機實在太深了,想必從很久之前就已經謀劃這偌大的棋局。
蓮玉荇:“現在耽誤之急,是要找出背後的那個人,不然不知道他今後還會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
賀硯随應和,“先前我便查到一些線索,是關于運糧官錢敏,我總覺得他有問題,讓人查探了一番,不過沒什麽異樣。
正當我打算繼續查下去的時候,這人便莫名其妙消失了。
”
“看上去問題很大。
”蓮玉荇說:“那便再查錢敏的蹤跡。
”
商讨完畢之後,兩人都沉默不語,氣氛頓時尴尬起來。
誤會剛解除,總不可能馬上恢複到以前那般要好,來日方長。
蓮玉荇視線飄忽,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
“那個……天快亮了,我得趁家裏人沒發現之前趕回去。
”
蓮玉荇從袖子裏拿出一個藥瓶,放到賀硯随手上,賀硯随沒動,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十分不舍。
蓮玉荇垂下眼,沒去看賀硯随灼熱的目光,自顧自囑咐道:“府裏大夫開的補氣養息丸,你吃了好好養身體,我有空再來看你。
”
門外忽然傳來清晰地腳步聲,賀硯随警覺起來,道:“從這裏往後走有個小門,你快走吧,別讓十九他們發現了,對你名聲不好。
”
蓮玉荇有些話想對賀硯随說,但看着賀硯随如此着急地為她考慮,把話咽了回去。
門被推開,十九從外面走了進來,手上抱着大包小包的藥材,看賀硯随呆坐在床上,擔憂道:“主子,您醒了,時辰還早,您再睡會兒。
”
賀硯随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麽,旋即握緊了手上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