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麽名字?”
小孩沒說話,突然蹲了下來,從衣服裏拿出來一塊布巾,幫她包紮傷口。
布料很粗糙,接觸到傷口的同時帶起一陣刺痛,蓮玉荇嘶聲,恍惚間聽到小孩甕聲甕氣說話,“小棉花。
”
小棉花?蓮玉荇忽然笑了笑,小棉花,真是個好聽的名字。
她伸手把小棉花抱到身邊,摸了摸她的頭發,問她:“小棉花怕不怕?”
“不怕。
”小棉花小聲說話,“我娘會來找我的。
”
蓮玉荇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接着環顧了四周。
這裏被關着的就是這段時間失蹤的人吧。
蓮玉荇眼底浮浮沉沉,不知道這夥土匪綁這麽多人幹什麽?
不能坐以待斃,得找個機會逃出去。
蓮玉荇心裏暗暗想着。
隻是還沒等想到辦法,蓮玉荇就被人帶出去了。
整個地牢的目光都彙聚到她身上,有疑惑的、不解的,更多的是麻木的。
蓮玉荇心裏沉了沉,一言不發,小棉花準備往她這邊跑,被她一個眼神定在原地。
土匪們給蓮玉荇眼睛上蒙了一塊黑色的布料,她睜着眼睛,卻什麽都不到。
好狡猾。
蓮玉荇心裏一驚,想來是怕她記住路線,趁機逃跑。
一路走着,蓮玉荇看不見,聽力就變得格外敏銳,便憑借感覺開始記憶路線。
兵器相接的聲音很多,應該在練兵,穿過回廊之後,歡呼聲漸漸大了起來,還有人不斷走動着,酒器落桌……
……像是在準備什麽酒席?
蓮玉荇動了動耳朵,還沒聽出來什麽,帶路的人突然停了下來,放開了她的手。
眼睛上纏着的紗布被扯開,收受到強光刺激的眼睛瞬間盈滿淚水,蓮玉荇不适地眨眨眼,視線随即清明起來,将眼前的場景收進眼底。
主座的男人看見她進來,眼睛微微放大,下首的兩個男人直勾勾盯着她,透露出危險。
其中有一個,正是和蓮玉荇在巷子裏交手的男人。
氣氛凝滞了片刻,主座的男人發話了,“這位姑娘,不妨跟我們兄弟說說,你到底是平城誰家的?”
蓮玉荇眼底閃過一絲精光,單獨把她帶出來問話,必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問這個,但留一點底牌總歸不會有事。
蓮玉荇皺眉,淡淡開口:“我隻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問這個做什麽,要殺要剮随你便。
”
徐速被蓮玉荇嗆聲,也不惱,仿佛看穿了蓮玉荇在撒謊,慢慢悠悠拆穿了她。
“你根本不是什麽普通人家的女子,我派人去查過了,你是平城首富家的表親。
”
“撒謊對你沒什麽好處,不如如實說來,我還能對你溫柔點。
”
昨夜徐速和徐免徹夜長談,商定好解決辦法,現下心安定得很,言語間很是張揚得意。
今天早上他按照徐免所說,派人快馬加鞭前往平城探查,終于查到了一點蛛絲馬跡。
與蓮玉荇一起的隻有那個小姑娘,家境貧寒,根本請不動平城太守這尊大佛,所以,平城太守派來官兵的目的——
就是面前這個女人。
确定了身份,便先把人拘起來,就算官兵攻上山,他們也有籌碼保命。
“你不說也沒事。
”徐速哼笑,大手一揮,讓人把蓮玉荇帶下去,單獨關在一間房內,加派人手嚴密監控。
徐免端起酒盞,向徐速敬酒,“大哥,現下可以放心了。
那位的信已經送到了,讓我們兄弟三人靜觀其變,有他在,可以安心。
不過如若有什麽危險,便抛棄了山寨,先行逃命。
”
徐速笑得狂妄,徐家寨子所在的位置,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攻上來可難如登天。
“好好好,今夜我們兄弟便喝盡興,大醉一場!”徐速豪放地把酒喝完,放下酒碗,發現徐昭的臉色不太對勁,大聲道:“二弟放心,我已經派人在山下嚴防死守,保準一隻蒼蠅也不會放進來。
”
徐昭心裏總覺得不對勁,在徐速的注視下還是點點頭,三人舉杯暢飲,笑聲傳出門外。
**
蓮玉荇被安排在離地牢不遠處的一間屋子,值得慶幸的是沒被縛住手腳。
她在屋子裏四處轉了轉,發現四面的窗戶已經被封死,要想出去的話,隻能走正門。
土匪頭子下命令派人守住她,現在外面已經守了三四個人,保管叫她逃不出去。
單獨問話,然後把她單獨關在一間房,想必是小舅舅他們發現自己失蹤了,派了人來救她,引起了土匪們的忌憚,這才牢牢控制住她。
一路上她已經發現了,這個地方易守難攻,沒有人帶路,根本進不來。
她得想辦法逃出去,找人來救剩下的婦人和孩子。
蓮玉荇有些頹然地坐在床上,還有什麽辦法呢?
門外面沒有什麽聲音,隻聽得到或深或淺的呼吸聲。
再等等。
蓮玉荇沉住氣,暗暗告誡自己。
**
淮安縣內,由于現在調查私鹽案沒有什麽頭緒,不能貿然行動,賀硯随沒有前往淮安縣衙探查,而是将身邊的暗衛盡數散了出去,不到一個時辰,暗衛便帶着線索悉數回歸。
“回禀主子,淮安縣失蹤人數是整個平城記錄的一半,不少百姓都報了官府,官府派了人去查探過,并沒有找到失蹤的人。
”
“不少百姓說城南二十裏處有一處土匪窩,山高路險,連官府也上不去,便不了了之了。
”
……
暗衛将線索全部說出,賀硯随揣摩着這些線索,立馬覺出了不對。
既然四處都找不到人,最有嫌疑的土匪窩卻因為山高路險便放棄了,這其中肯定有貓膩。
被綁架的那些人,說不定全都在土匪窩裏。
賀硯随很快便拿定了主意,立馬啓程前往城南二十裏處。
途中,賀硯随遇上了姍姍來遲的楚元琅和賀沅安,方向不是淮安城內,看起來是打算直接前往土匪窩了。
賀硯随一眼看見了人群中的賀沅安,不着痕跡地收回視線,沒有停下,拽動馬繩,策馬狂奔,很快消失在樹林裏,留下楚元琅他們一臉茫然。
楚元琅收回視線,問賀沅安:“賀兄,那位仁兄看着有點眼熟,你認識他嗎?剛剛他好像往我們這邊看過來了。
”
賀硯随去的是土匪窩的方向,賀沅安看得着急,但不能表現出來半分,随口說道:“沒見過,應該是過路人。
”
兩人明明長得一模一樣,楚元琅雖然神經大條,但是眼神挺好,但是看賀沅安的樣子,不太想提起這件事。
楚元琅“哦”了一聲,拍了拍腦袋,如夢初醒一般驚呼,“那邊是土匪窩,他要是闖進去,小命怕是不保。
”
楚元琅趕緊催促隊伍行進,賀沅安不動聲色,內裏翻江倒海,這個蠢貨,咋咋呼呼地。
早知道自己就和賀硯随一樣單獨行動,不至于現在還沒到。
至于賀硯随,如果他死了,自己應該會更開心。
“賀兄,快走啊,愣着幹什麽!”楚元琅喊他。
賀沅安掩飾好眼底的情緒,駕馬跟了上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