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間——
“人呢?連一個女人都追不上,真是個廢物!”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蓮玉荇屏住呼吸,順帶把孩子的嘴也捂住。
小孩子容易露餡。
“這兒怎麽有堆東西?你去看看。
”
腳步聲越來越近,像奪命的更鐘,一下一下敲在人心上。
蓮玉荇臉上沒什麽表情,心裏卻很緊張,期盼着男人不要找到她們。
仿佛聽到了她的祈求,男人的腳步聲突然停了,轉過身準備離開。
蓮玉荇慢慢吐出一口濁氣,心想應該已經蒙混過去了,還沒等她放松下來,一張醜陋大臉忽然湊近,笑得猙獰可怖。
“找到你們了!”
**
夜色彌漫,本該是安定休息的時間,楚府上下人心不定,家主和主母焦躁不安,仿佛下一瞬就要沖出府去,聽說是京都來的表小姐還沒回府。
正廳內,楚越陰沉着臉發話:“派去找表小姐的人回來沒有?有沒有什麽消息?”
下人戰戰兢兢上前,回答道:“回老爺,府中護衛已經帶人去四處尋找了,一有消息必定速速來報。
”
楚越心裏焦急萬分,姐姐把女兒送來平城,吩咐他好好照顧,沒有幾天,他便把人弄丢了。
要是蓮玉荇有個三長兩短,他這個小舅舅真是沒臉見人了。
“加派人手,再去找!”楚越大手一揮,讓府裏的下人紛紛出動去找蓮玉荇的下落。
“父親!”楚元琅從外面匆匆進來,看到封禾和楚越兩人頹然的神色,心下微沉,還是安慰道:“表姐自小長在平城,如今來平城也有一段時間,已然熟悉,想必是被什麽要緊事情絆住了腳,這才遲遲未歸家。
”
楚越嘆氣,眉目間都是愁意,早知道他就多派些人手跟在蓮玉荇身邊,就不至于像現在這般被動。
氣氛沉寂許久,楚越正打算親自去找,門房突然來報,門口有個婦人求見。
“怎麽回事?”楚越皺眉,問門房。
門房答話:“回老爺,那人手上拿了一個香囊,小的看着眼熟,像是表姑娘平日裏随身佩戴的那個,這才來請示老爺。
”
楚越一喜,叫人把那婦人帶進來,婦人沒見過這麽大的場面,身上還帶着血跡,有些發黑,身子不住地發抖。
婦人把香囊呈了上去,還沒等楚越問話,她便一股腦說了起來。
“回貴人,傍晚時分,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土匪,将我丈夫打傷,又搶走了我的孩子,恰好被一位好心的姑娘遇見,追了上去,現下姑娘和我的孩子都不知所蹤了。
”
“我在巷口撿到了這個香囊,想來應該是那位姑娘的,便一路順着長街找了過來。
”
楚越細細看了一下那個香囊,确實是蓮玉荇身上佩戴的。
他攥緊了香囊,朝婦人說道:“你且将你知道的悉數說來。
”
**
明月酒樓,天字一號房。
房間內,一身常服的賀硯随倚靠在小幾上淺寐,眉目舒展,眉宇間少了幾分鋒利。
這幾日他們暗中監視錢敏,發現他作息規律,整日待在酒樓,并未四處去,也沒見什麽人來找他。
可以說是一無所獲。
不過私鹽案卻有了一點眉目,有人在淮安縣附近暗中收購散鹽,再以高價賣出,擾亂官鹽市場。
賀硯随窺見機會,準備加快速度,盡早拿下私鹽案相關之人,以防變故。
說起來,他聽說蓮玉荇早他許久就來到平城,不知道此刻在做什麽。
說起來,他小時候也來過平城,還在楚府待過一段時間,和蓮玉荇他們将楚府鬧得天翻地覆,格外有趣。
賀硯随隐約覺得懷念,眼尾綴着流連之意,不過很快将這股情緒壓了下去。
畢竟往事如煙,有人記得算什麽,有人怕是早就不記得了吧。
隻不過自作多情,徒增煩惱罷了。
長街上人突然多了起來,太守府裏湧現出來許多官兵,急匆匆往前跑去,方向看着像是要出城。
這是怎麽了?賀硯随不解,讓暗衛去查探了一番,一柱香不到,暗衛來報:“主子,昨晚東邊巷子裏一個孩子被土匪抓走了,現下已經失蹤了。
”
一個孩子,犯不上出動這麽多官兵吧?
侍衛繼續說:“一同失蹤的還有首富楚家的表姑娘。
”
表姑娘,那就更犯不上了。
近日來的綁架賀硯随也有所聽聞,平城太守也派了些人調查,可眼下這般陣仗,仿佛丢的是什麽不得了的大人物一般。
賀硯随幽幽閉上了眼睛,絲毫沒覺察到什麽不對勁。
“哪個楚家?”賀硯随忽地開口說話,暗衛有些不解,還是老老實實回答:“便是丞相夫人的娘家。
”
賀硯随終于意識到什麽,臉上是肉眼看得見的震驚,方才他竟然沒想到,在這偌大的平城,還有哪個楚家。
平複了半天,賀硯随嗓音艱澀,“方才的隊伍準備去哪兒?”
“回主子,隐約聽到是去往淮安縣。
”
“備馬,跟着他們一起去淮安。
”
賀硯随閉了閉眼,安慰自己,他隻是去調查私鹽一事,沒有擔心蓮玉荇的意思。
可……誰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