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殿中說話聲嘈雜,長老們各抒己見,激烈讨論,他們就着醫閣長老淩河被殺的事讨論了好久,但半晌沒有争吵出一個結果。
有的長老義憤填膺,覺得神劍宗豈能任由一個妖族欺淩,必須要為淩長老報仇,立刻派精銳弟子去妖域,擊殺了楚雲朔,出了這口惡氣。
有的長老認為神劍宗此時不能大動幹戈,仙洲大賽沒有多久了,神劍宗應該将全部精力放在仙州大賽上,暫時按捺不動。
衆多聲音中,唯有上首的淩霄神君一言不發,始終沉默着。
坐在應淮身側的宗主喬頤一直注意着應淮的神色,隻要一提到楚雲朔,淩霄神君的眼神就會冷幾分,所以喬頤猜測淩霄神君定然是想殺了楚雲朔的。
喬頤擡手示意大家安靜,凝重說:“淩長老死于妖族手中,在此之前,神君兩位弟子也遭了楚雲朔的坑害,神劍宗豈能平白無故咽下這口氣,故而本尊以為,神劍宗應當即刻絞殺楚雲朔,為淩長老報仇雪恨!”
“是啊是啊,宗主說的有理。
”
宗主喬頤都發話了,下面的反對聲音立馬少了很多,大家都附和了兩句。
喬頤十分滿意諸位長老的反應,于是轉頭看向應淮,語氣恭敬,“神君以為如何?是否要即刻派弟子前去追殺楚雲朔?”
下面的長老們也紛紛看向上面的淩霄神君,大家都沉默下來,認真等着神君下命令。
神劍宗雖有宗主、各峰閣主和長老們,但經過百年前那一戰,宗内上上下下都以淩霄宮的淩霄神君為尊了,神劍宗實力至上,大家都崇尚強者。
應淮想起三日前,南煙在他眼前墜入萬丈深淵時的,心髒窒息不能呼吸的感覺,雖然知道他可以将南煙救出來,但心中也難以平靜。
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了。
楚雲朔殺了誰,傷了誰,都與他無關,世上本就是弱肉強食,秘境試煉本就是量力而為,憑實力而定。
但南煙不同。
所以楚雲朔,不能留。
應淮:“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
“不!不是這樣的!”
一道清麗的聲音闖入大殿中,随後殿門被推開,耀眼的日光灑入殿中,殿門處,纖細婀娜的身影逆光而立,一步步走到大殿中央。
衆人都朝着門口看去。
“南煙?”南宮雅也坐在下面的長老席中,此時她面帶微笑,關懷道:“你怎麼到這裡來了,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對神君請示嗎?有什麼事你就快說吧,畢竟你貿然闖進這裡,不合規矩啊。
”
南宮雅說完,立馬有其他長老跟着開口。
“對啊,這不是神君的侍女嗎,怎麼這麼沒規矩,居然一聲招呼不到就闖進來了。
”
“可能有什麼重要的事吧?”
宗主喬頤輕咳一聲,下面衆人立馬噤了聲,她看向南煙,淡聲問:“南煙姑娘,你有什麼事嗎?”
“有,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說。
”
南煙神色凝重,雙眸直直地望向應淮,“神君、喬宗主,淩河死時,我就在旁邊,目睹全程,所以我的話,應該可以算作證詞吧?”
應淮一言不發,喬頤倒是點點頭,說:“那是自然,南煙你看見了什麼盡可一一道來,宗門會為你做主的。
”
“如此便好。
”
“我想說,淩河死得一點也不無辜,楚雲朔不是無緣無故殺了他的,當時……”
南煙緩緩将當時的情景說出,沒有放過一個細節,她聲音平靜,神色認真凝重,自認話語公正,可是在場這麼多人,卻沒有一個人相信。
諸位長老神色各異,雖沒有說出來,但鄙夷不屑的目光也說明了他們的想法。
沒有人相信南煙的話。
南宮雅更是差點笑出來,沒想到南煙竟然會說出這樣失智的話來。
“南煙呀,你是不是……還沒有完全清醒,你應是看錯了吧,楚雲朔幾次三番傷害我宗弟子,你怎麼還為他開脫呢,淩河長老平日行事我們都是知道,這樣一個溫和有禮的人,怎麼可能……”
一邊說着,南宮雅一邊用鄙夷的目光打量着南煙,輕笑道:“南煙,你記錯了吧,再好好想想。
”
其他長老們心中所想和南宮雅是差不多的,淩河是丹閣長老,南煙隻是一個卑微的侍女,誰尊誰卑一眼分明,淩河想要一個半妖做侍妾還不是一張口就能辦成的事,何須強迫南煙呢。
不知道是不是南煙在神君身邊侍奉久了,竟忘了自己半妖的身份,連尊卑都不分明了,還敢誣蔑丹閣長老,為妖族敵人辯白。
喬頤盯着南煙的眼神看了許久,以她直覺來說,南煙不像是在說謊,但……這麼多人聽着看着,南煙實在不應該為一個妖族說話。
喬頤:“南煙姑娘,有些妖族擁有篡改記憶的本領,或許你就是被楚雲朔篡改了記憶,才會覺得是他救了你,你剛剛蘇醒,還沒有醫修為你診治過吧,這樣,你先回去,稍後我讓醫閣的人來為你看診。
”
收容半妖的決定是上任宗主,也就是喬頤父親頒布的,所以喬頤擔任宗主一職後,對神劍宗的半妖都很寬容,常常維護半妖們。
南煙擡起手,目光堅定,“半妖南煙,在此以天道之名立誓,今日所言句句為真,若有不實之言,天打雷劈,神魂俱滅,不入輪回。
”
喬頤:“……”
這孩子有些傻了,給台階怎麼不知道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