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意風流(10)
“好”字剛落便沒了聲息,重量朝她壓下,直把她壓得往下一墜。
轉過來看,才發現他竟是昏倒了過去,雲意姿嘆一口氣,就這個樣子,還說要保護她?
探上肖珏額頭,沒想到竟是十分滾燙,雲意姿眉心一跳,看來他這是傷勢引發的高熱。
将他半個身體都扶住,她喃喃說道,“還是得傳醫官。
”
推了推肖珏,“能走麽?”
肖珏模模糊糊中聽見呼喚,費力地将眼睛撐開一線,咬着牙關,點了點頭。
雲意姿便扶着他,帶他從院子的後面出繞,那兒有一條隐蔽的小路,可以直接通往太液池。
***
圓月高懸,繁枝小苑一片冷寂,臨近林間小道之處,有窸窣的聲音傳來,隐隐辨認出來是一道磁性的男聲:
“這幾日,孤時常夢見她。
”
這是通往飲綠小榭的唯一一條小路,看來勢必要先躲一躲了。
雲意姿将肖珏攙扶坐在了樹根上,他靠着樹幹,偏着頭微微咄氣,雲意姿的手被他緊握着,怕發出聲響她便沒有掙脫,肖珏昏昏沉沉,隻将她手握緊,雙眉輕輕地皺着。
雲意姿見他似乎昏睡了過去,往聲音來源一看,重重草葉搖曳間,月光之下,赫然立着一位高大的男子。
他一身深青長袍,發束華冠負手而立,身後站着的那玄衣男人,身高氣度絲毫不輸于之。
雲意姿隻得見他唇削鼻挺,側顏頗為冷肅。
那青袍男子轉過身來,雲意姿一驚,不為別的,隻為這男子赫然正是大顯天子,肖宗瑛。
“從潛邸以來,就這麽幾個伴孤過來的人,如今……桂姬已死,孤身邊說得上話的,也就隻有虞愛卿你了。
”天子面露悵然,緩聲道。
他所說的虞愛卿,是那個玄衣男人?莫非,是虞侯虞執?雲意姿的目光微凝。
天子輕咳一聲,滿眼遮不住的倦色,“孤有時真的很累。
原本,阿媪的二王子才是該坐這個位置的,隻可惜去得早。
阿媪生孤時難産,都說天下父母心,可說到底,人心也是偏的。
她記恨了多年,孤是知曉的。
孤這個長子,從小就被養在寺廟之中,一年難見天顏,更別說見到阿媪了,故此感情也淡。
比起孤來,阿媪更喜歡弟弟們。
”
他看向那玄衣男人,“這偏愛,自然也有表弟你的一分。
”
“微臣惶恐。
”虞執說着惶恐,臉色卻淡淡的,連低頭都不曾。
“有時候,孤也不是很明白,”天子動作遲緩地往一旁青石上坐了下來,他形容憔悴,眼白中全是血絲,“阿媪為何,便如此執迷不悟呢。
……是,是。
也不怪她。
孤包庇了害死……的兇手,還有二王子之死,雖是意外,卻也是因孤将他帶出宮外,才會發生那樣的事。
孤不能怨怼,這都是孤應得的。
”
“是上天對孤的懲罰。
”
虞執默默聽完,嘆道,“虞夫人自降一等,與王上并無瓜葛。
也許,夫人隻是覺得,無顏面對列祖列宗。
”
天子無言。
虞執忽然仔細端詳他幾眼,提醒道:“還請王上聽臣一言,朝政雖然重要,可也得保重身體啊。
”
雲意姿聽到這話,心中一寒,分明是他指使了桂姬下毒,竟然還能如此坦然地說出保重身體,這個虞侯果然是個人物。
誰知天子擺手道,“這些話,孤都聽太醫說膩了,你就別唠叨了。
”
他對虞執溫和一笑,“這幾年邊關不打仗了,孤便想着多多勤勉政事,養養民生,叫大顯的百姓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