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聽說沒?”瘦子悄悄用手肘撞了下旁邊人,擠眉弄眼地伸長脖子,恨不得一張嘴能同面團一般拉長,直接貼到人的耳朵上,“老大這回沒撈着金子,直接撈了個人回來。
”
邊上人撇撇嘴,不甚在意,“往日又不是沒撈過人,弄醒了索一筆救命錢,不也是掙?”
瘦子輕蔑地瞥過去一眼,提了提褲腰帶,那架勢别提有多神氣,“你個不開竅的,往日怎麼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順手拎起來往船上一扔就是,是死是活全看命,還能耽誤掙大錢不成?”
“至于這個,可不一般!”瘦子兩顆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上一圈,四周人收網的、點财的、刷船的,個個都忙着,确保這閑話不會傳揚出去,這才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開口,“老大自把她撈上來起,那就沒撒過手,生怕人磕着碰着,連他那條小船都支使着四爐子幫忙劃回來,放在以前,他哪許旁人踩他的船啊?”
那人倒吸一口涼氣,認同地點頭,“那咱是不是要添個壓寨夫人啊?”
他忽而低下頭,往自己的懷裡翻來摸去,掏出幾粒碎銀子,面色有些為難,“糟了,我日前拖人給我買好酒去了,剩下這三瓜倆棗的,怕是賀禮都湊不齊——要不咱勤快點,再下趟水?”
瘦子聞言一想,也是,确實得準備準備,當即跟着他又往水邊去,隻是鞋底子剛跨過船舷呢,後腦勺就砸過來一條兩斤重的草魚,頭暈目眩的,險些一頭栽進沙土裡。
“你們兩個尋死就直說,把家當都提前分了,直接悶水裡算了,别又賠出去一條船!”
“老大,你這說的哪的話啊?”二人縮頭縮腦地擠在一塊,苦着臉解釋着,“我們就是、就是勤快,想再掙點。
”
後頭人冷笑一聲,“勤快着見閻王呢?雲都沒散呢,就敢下水,等着我埋兩根魚刺給你們立墳嘛?”
見二人徹底唯唯諾諾地認錯了,後頭人的臉色稍霁,支使道:“把魚炖了,我記得廚房還有塊豆腐留着,一起放裡頭,看着火候,打兩個荷包蛋進去,好了就端我屋裡來。
”
“好嘞、好嘞!”
那人微微颔首,可盯着這倆人,左邊一個沒頭腦,右邊一個不高興,到底放不下心,又囑咐一句,“這鍋不許偷吃啊!”
兩人自是誠懇應聲,就沖着他們方才聊那秘事,用腳後跟想,也當知道這是給誰做的,捧起魚就往後廚奔,那興沖沖的模樣,更顯得賊眉鼠眼,也罷,畢竟幹得也不是什麼正經營生。
他揉了揉腦袋,大步回自己院裡,就見着一個七八歲的丫頭兩手端着藥碗小心翼翼地走着,走了好半天,還沒他一步的距離遠,照她這個走法,送進房裡,天都要黑了。
他索性奪過藥碗,将人打發出去。
“晚上還有暴雨,叫大家收拾得差不多就進屋呆着,别在外頭閑逛,尤其是别偷摸着下水。
”
小丫頭甜甜地應了聲,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他則是撩開門簾,輕聲進了屋。
竹床上的人還未醒,豔色的衣擺皺巴在了一起,青絲淩亂地垂下來,襯得她的臉色愈發白,連唇瓣都露不出一點血色,極嬌弱可憐的模樣,難道發熱了?
他放下藥碗,擰着眉去探她的額頭,指節尚未觸及,那人卻倏然睜開眼,猛得一推,而後翻身騎在他腰上,用一根金簪緊緊地抵住他頸側,目光狠戾,兇得很。
他并不抵抗,哪怕剛剛那下,骨頭和地面撞得生疼,也隻是悶哼一聲,兩手攤開,以顯示自己的無攻擊性,目光輕飄飄地回望過去,若有若無地打量着。
那雙眸子亮得逼人,先前還隻是一副好看的皮囊,如今卻是鮮活起來,青絲自她的發髻垂到他的臉側,細細的、軟軟的,帶起一點輕微的癢意,他忍不住想蹭蹭,可指尖稍動,那尖銳的簪子又逼近一分,陷入皮肉,他便隻能忍着。
隻是目光卻舍不得收回去,就這般黏着她,微微上翹起唇角。
他本意是想示好的,誰知這姑娘竟領會成了挑釁,氣惱至極,惡聲惡氣地開始逼問:“說,誰派你來的?”
他眉頭輕挑,聽着是個仇家衆多的姑娘。
還不待他回答,那清冷的聲音又繼續道:“是不是藍氏?果然是一丘之貉,枉我同他們交好數年,做事竟如此狠辣!他們給了你多少賞金?要你滅口還是活捉?”
“嗯,你想如何?”
“不管他們出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