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會兒弟弟要送給兄長一樣珍寶似的禮物,定叫你喜不自禁!”
“當真有禮?還以為你方才是抖機靈故意給我個台階下,亂謅的由頭。
”
這幾日袁尚莫名心血來潮,平白聚了一堆文人雅士在東麓别館吟詩作賦、把酒言歡。
袁熙本就煩悶,還被硬拉來摻合,聽堆沒意思的大吹大擂。
“我可比不過子京,他說短論長,好厲害的一張嘴。
”
“倒别嫌人家煩,弟弟我特意安排在此遊宴,可都是為了你!”
“到底是什麼?”
袁尚耐人尋味地笑了笑:“勿要着急,等兄長親眼見到,便該明了,屆時再感謝我也不遲。
”
手裡還托着紫檀棋罐的袁熙不禁睨向他,半信半疑:“怎麼連你也開始學起賣關子了?”
“隻管随我來!”
轉眼間,兩人行至一處偏僻清幽的雅室,袁熙打量了周遭幾眼,有種不詳的預感:“好的也罷,千萬别給我驚吓。
”
“不會的。
”袁尚笑吟吟打開門,并奪走他手裡的棋罐,“兄長先請。
”
袁熙有些遲疑地進了屋,才剛過屏風,隐約瞧見有一身着月白長裙的年輕女子橫躺于軟塌之上,似乎不省人事。
他心頭一緊,連忙轉身,質問弟弟:“荒謬!你這是做什麼?”
“诶,兄長且細看是誰,再罵我不遲。
”
被袁尚推着繼續往前走,他不情不願地回頭,隻肯挪近半步。
定眼一瞧,那榻上之人,正是甄家的五娘。
“這——”
“禮物啊。
”袁尚顯得洋洋得意,“如何?兄長,這人我可想法子給你弄來了,莫如先将生米煮成熟飯,縱使最後沒法皆大歡喜,也能讓你嘗嘗新鮮啊。
”
卻見袁熙漲紅了臉,是羞,更是怒,登時拂開對方的手,啞聲大罵:“袁尚!你當真糊塗了心竅,膽敢冒犯……”
袁尚那張明眸皓齒的臉,此刻卻露出猥獕的醜态,打斷道:“弟弟我不過順風吹火,真正冒犯的事,還得留給兄長您親自幹啊。
”
“簡直胡鬧!”袁熙瞪目,幾乎壓着嗓子吼道,生怕把人吵醒,到時候自己有幾張嘴也解釋不清楚了,那才叫徹底完蛋,“我即便不是君子,也斷不會使這般下三濫的伎倆!快将甄娘子送回……”
“好好好,”袁尚隻當他臉皮薄,一時惱羞成怒,于是饒有興趣地笑着,“随兄長怎麼罵,我都受着,反正人已經給你送來了,一時也還不回去了。
現下該如何,你就自己看着辦吧。
弟弟先行告辭了。
”說完,便得意地拂袖而去,順帶還關緊了外門。
留下袁熙杵在原地,不知所措地漲紅了臉,若說完全沒有半點逾矩的想法,那很虛僞,好在隻是轉瞬閃過,就被他搖搖頭晃遠了。
窗子半掩着,忽有一對鳥兒掠過外邊的竹影,隻留下簌簌餘聲。
他走到臨窗的案幾旁,想找茶壺,往幹燥的喉嚨裡灌點清涼,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考慮到此情此景如被外人瞧見了多有不妥,袁熙順手關上了窗,可這一聲吱嘎,敲響了他昏沉的腦子,又撥動那蠢蠢欲動的心弦。
他還是忍不住多望了幾眼,夢寐以求的女子,就纖弱無助地躺在那裡,心裡難免酥癢,不知不覺竟走到了榻邊,緩緩坐下。
頭回瞧見季蘅睡着的模樣,當真美若神子,那白潤的肌膚、泛紅的臉頰、一點绛唇……烏黑的發有些淩亂地搭在起伏的胸前。
“彌兒。
”他喃喃喚了幾聲,然後鬼使神差般伸出手。
閉目假睡的季蘅隻感覺男子坐在了自己身旁,她沒應答,也實在不敢貿然醒來,隻好等待一個沒那麼尴尬的時機。
未料袁熙着了魔似的,用指背溫柔地摩挲榻上女子的臉頰,小心翼翼,并欲将一直往下,他微微垂眼,快有些把持不住了。
正當要撥開衣領,觸到鎖骨時,他不住顫栗了一下,恍然清醒過來,立刻收回了手,狠狠掐疼自己。
混賬!究竟在癡想些什麼,險些鑄下大錯,以後哪還有臉再見甄娘子和她的家人!
袁熙重呵了聲濁氣,按捺住快要噴湧的欲念,羞怩地起身逃離。
等确鑿沒了動靜後,季蘅才緩緩睜開眼,下意識捂住砰砰亂跳的胸口,心有餘悸。
好險,好險……幸虧這袁熙還算有底線,最後沒有趁人之危。
她摸了摸發間的簪子,實在有些後怕: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往日是自己太過掉以輕心、不知深淺了嗎?
倘若今日來的不是袁熙,又或他實則是個色迷心竅的卑鄙小人,那該如何?
這銀器夠不夠鋒利,一簪子往太陽穴用力紮下去,對方不死也能昏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