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岡崎老闆,上次你跟我說的東西我給你帶過來啦!”
二百吭哧吭哧扛着一隻大木箱,箱子雖大卻并不影響她的嗓門兒。
重新變得亂糟糟的炸毛雜役姑娘先站在門廊下把料亭一層看了個遍,然後才推開門走進去。
這會兒客人不多,隻有個坐在角落裡的窮酸精。
那青年有一頭麥草色的頭發,罩在黑色和服外的紅色長外套上有個異常顯眼的補丁。
潇灑不羁的流浪武士多摩,二百的熟人……之一。
二百的倒黴兄長還喘氣兒時兩人經常狼狽為奸四處遊蕩,說是出門在外磨煉劍術,結果每次都被海亂鬼和山賊揍得鼻青臉腫跑回來。
這家夥一點也不在乎着裝上的窘迫,他腰間挂着振打刀,自信滿滿的抱着胳膊發呆等人。
等得自然不是二百,二百從來不主動聯系老爹和兄長生前的朋友們。
“這麼快就送來了?讓我看看貨怎麼樣。
”烏有亭的老闆岡崎從餐台後面走出來,他并不負責烹饪,總是光明正大的在自家店裡偷酒摸魚。
二百側過身子想把箱子落在地上,沉重木料忽然一輕,紅色外袍一角“咻”的縮走。
一個又大又醜歪歪扭扭的補丁特别眼熟,看上去已經堅持到了極限。
就像這件外袍……主人不曾換掉它的原因除了窮困大約還有一部分是懷念。
“多摩,你又在這裡等着抓人幫忙付賬嗎?”她咧開嘴帶着笑音調侃,青年的聲音從箱子後面飄過來:“我聽說二百哥最近财運亨通啊!”
拜荒泷派那與衆不同的“尊稱”所賜,與二百相熟的人都愛這麼調侃她。
“哼哼哼哼哼!”二百笑而不語,和青年一塊放穩箱子然後對岡崎道:“随便看,上好的須彌貨!”
須彌盛産香料,咖喱更是家家戶戶都會制作的美味。
與它隔湖相望的楓丹受其影響,在烹饪過程中使用香料的同時又借助海運将香料文化傳遍提瓦特。
稻妻流行的“咖喱”便是本地改良了楓丹改良的須彌咖喱……不過原材料還是要從須彌進口。
稻妻是個島國,耕地面積狹小零碎,農夫們交完稅隻能用麸皮和豆子填飽空空如也的胃,根本沒有地方與多餘的精力去種植香料。
而香料這種東西又是能讓食物化腐朽為神奇的重要存在,大家或多或少都願意買一些存在家裡有備無患,料亭之類的地方就更需要了。
别說咖喱飯看上去黃黃褐褐黏黏糊糊容易讓人浮想聯翩,它的成本相較售價來說利潤相當豐厚。
這東西一炖一大桶,能用上一整天,直接倒在熱米飯上再添兩筷子蔬菜就可以出餐,精明的店老闆絕對不會把它從菜單上拿下去。
這箱子香料是二百用賭簽換了一車米再與久利須交換所得,是“交換”不是“交易”。
本質上萬國商會倉庫進出貨物的價值沒有發生任何變化,當然也就不需要做稅務登記(?)。
然後她把這箱香料扛來烏有亭,岡崎老闆按季度往北國銀行的某個賬戶裡打入“存款”……相當于免費先行替她保管三個月的大筆摩拉又替她轉移了被關注到的風險。
烏有亭自己還在想法子避稅呢,打死岡崎他也絕不會往外面吐一個字兒,整條交易鍊在看得見的那一面上沒有任何人動用哪怕一枚摩拉。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嘛!
老闆請老闆娘兼大廚從廚房出來查驗每種香料,沒用多久就爽快表示要請跑腿兒的搬運工吃飯。
“這批香料來得太是時候了,品質特别好,量也足,夠我們用上大半年不愁。
太謝謝你了,二百哥。
”
開餐飲店最怕食材和調料短缺,哪怕缺了老闆也不能缺這兩樣。
然而受鎖國令影響,隻要是外國來的東西現在都變得不好買了。
奇怪的糟糕政令對上層特權人士隻有正面增益,最大的受害者不是别人恰恰正是稻妻子民。
本就緊緊巴巴有些匮乏的物資又少了海外貿易這條腿,這才隻是命令下達了半個月,初期損害就已經展現出來。
“你覺得能用就行,現在外海徹底被雷雲鎖死,除非是特别大特别厲害的船隊,否則根本沒有辦法穿過雷暴來到稻妻。
”
二百暗示岡崎這匹貨不便宜,人情歸人情,生意是生意,她不能吃虧。
特别大的船隊必然繞不開遠國監司的眼睛,稅費攤派往上輕輕加個兩三成,最後商品擺在店裡賣時可就不是最初的進貨價了。
“我懂,勘定奉行府給出的香料市場基準價讓我一度懷疑自己是個文盲。
”岡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