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重新啟動貨車後,發動機那低沉而有力的轟鳴聲再次打破了夜的寂靜,貨車緩緩地繼續在蜿蜒崎岖的山路上艱難前行。
夜晚的山區仿佛被一層厚重的黑色幕布所嚴嚴實實地籠罩,靜得讓人感到一種幾乎能觸摸到的壓抑。
隻有貨車發動機持續不斷的低沉轟鳴,以及車輪無情碾過石子時發出的“咯吱咯吱”聲,在這片仿佛被世界遺忘的靜谧中顯得格外突兀,像是在寂靜海洋中孤獨回蕩的濤聲。
月光艱難地透過樹葉那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縫隙,零落地灑下來,形成一片片形狀不規則、明暗交錯的光斑。
這些光斑斑駁地落在地面上,非但沒有給周圍的環境增添哪怕一絲明亮和溫暖,反而使得這片山林顯得更加陰森恐怖,仿佛是一幅被黑暗扭曲了的畫卷。
傑克瞪大了眼睛,目光中滿是緊張與專注,眼珠幾乎一眨不眨地緊緊盯着前方那蜿蜒曲折、隐沒在黑暗中的道路,不敢有哪怕一秒鐘的懈怠。
随着貨車不斷向山區深處挺進,道路狀況愈發糟糕。
一個接一個的急轉彎就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惡魔,猙獰地露出它們鋒利的獠牙,不斷地挑戰着傑克的神經。
每一次轉向都需要他全神貫注,雙手緊緊地握住那己經被汗水浸濕的方向盤,快速而又精準地轉動着。
額頭上不知何時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在月光微弱的映照下,閃爍着猶如珍珠般的光芒。
那些汗珠彙聚成流,順着他的臉頰滑落,有的滴落在他的衣領上,迅速被布料吸收,有的則首接墜落到他的腿上,帶來一陣微涼的觸感。
突然,一陣涼飕飕的風像是一個不請自來的訪客,從車窗那狹窄的縫隙中拼命地鑽進來。
風中帶着一股潮濕的泥土氣息,還夾雜着一絲若有若無的腐臭味道,那味道仿佛是從深埋地下的古老墓穴中散發出來的。
傑克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一股莫名的不安如同冰冷的蛇,悄悄地在他的心底蜿蜒爬升,那絲絲涼意順着他的脊椎向上蔓延,讓他的頭皮一陣發麻。
這時,收音機裡傳出一陣嘈雜刺耳、讓人牙根發酸的電流聲,那聲音像是無數隻瘋狂的小蟲在耳邊嘶叫,讓人的耳朵感到一陣難以忍受的不适。
緊接着,一首節奏緩慢而低沉的歌曲從那混亂的噪音中滲透出來。
那哀怨的旋律仿佛是一個失去靈魂的歌者在深夜的哭訴,每一個音符都拖着長長的尾音,像是在訴說着一段不為人知的悲傷故事。
傑克的手不自覺地伸向收音機的開關,手指己經觸碰到了那冰冷的按鈕,想要立刻關掉這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但猶豫了一下,他又停住了動作,覺得在這讓人幾乎要被寂靜壓垮的環境裡,這詭異的聲音哪怕充滿了陰森的氣息,也能稍微緩解一下他内心那不斷蔓延、幾乎要将他吞噬的緊張情緒,于是便任由它繼續響着。
山路的坡度開始逐漸變大,貨車像是一個年邁體弱、不堪重負的老人,吃力地喘着粗氣爬坡。
發動機的聲音變得沉重而吃力,速度越來越慢。
傑克用力地踩下油門,腳底傳來油門踏闆堅實的阻力,仿佛在抗拒他的催促。
引擎發出一陣憤怒的怒吼,仿佛在抗議這幾乎無法承受的沉重負擔,但車子前進的速度依然如同蝸牛般緩慢。
就在這時,他眼角的餘光瞥見路邊有一個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在月光的邊緣處,若隐若現,像是一個穿着白色長袍的人,靜靜地伫立在那裡。
傑克被這突如其來的景象吓了一大跳,心髒瞬間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揪住。
他下意識地眨了眨眼,再次定睛看去時,那個身影卻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難道是我眼花了?”
傑克喃喃自語,聲音在空蕩蕩的駕駛室内顯得格外清晰,帶着一絲顫抖和不确定。
他的心跳愈發劇烈,仿佛一顆即将爆炸的炸彈,在胸腔中瘋狂地跳動着。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告訴自己這隻是因為長時間駕駛導緻的疲勞和精神緊張所産生的幻覺。
但那個瞬間的畫面卻像是被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腦海中,無論他怎麼努力,都揮之不去。
這讓他原本就高度警惕的神經繃得更緊了,每一根神經都像是被拉到了極限的弓弦。
貨車終于在艱難的掙紮中爬上了坡頂,那一刻,傑克感到了一絲短暫的輕松。
然而,緊接着就是下坡的路段,新的挑戰又擺在了面前。
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車速,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刹車踏闆在他的腳下微微顫動,仿佛也在承受着巨大的壓力,每一次輕微的踩踏都需要精準的控制,稍有不慎,後果不堪設想。
不知過了多久,傑克的眼睛在黑暗中捕捉到前方有一絲極其微弱的燈光。
那燈光在黑暗中若隐若現,仿佛是一顆在遙遠天際閃爍的孤星,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