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67章
司遙同姐姐傾雁不一樣。
姐姐姐夫恨魏家恨周帝,而她隻恨周帝。
魏家不過周帝手裏一把刀,指哪兒砍哪兒。
一把刀有什麽值得恨,真正該恨的不應是周帝麽?
司遙吹熄燭火,迅速換了夜行衣,覆上面具,遮了個嚴嚴實實。
因為行程倉猝,一大部分時間走水路,半個月下來,京師生活慣的人多少有些不适,甚至有人暈船倒下了。
魏令嘉雖不至于倒下,精力卻也明顯不濟,掌燈時分早早安歇。
司遙把握機會,選在此時夜行。
月色漏下,江面漆黑如墨染琉璃鏡,泛着冰冷的白光。
她悄無聲息滑入魏令嘉書房,仔細翻找,除了他常看的書冊和來往公文,一無所獲。
所以,他去澤州有什麽目的?
答案就在周帝下的聖旨上,然而聖旨在哪裏呢?
不在書房就隻能是魏令嘉的寝卧。
司遙不敢妄動。
臨行前,方宏敏的警告言猶在耳:“你最好從魏令嘉那裏弄點有用的消息,否則回來繼續做暗衛。
”
他不想再養廢物了。
“是。
”司遙跪着回答,心裏恨的不行。
姐妹二人和姐夫為方宏敏賣命三十載,這些年,做了多少見不得光的事兒,做得好是應該的,做不好非打即罵。
身懷異蠱,隻是不會老,卻不是不會死,不是沒有心!
而方宏敏就沒拿她們當自己人,甚至連人也不是,好用留着,哪天不好用了,棄如敝履。
何來仁慈,救命之恩一說。
但姐姐的命捏在方宏敏手裏,司遙不得不铤而走險,還是輕輕推開了魏令嘉寝卧的門。
迷心散細如煙霧,飄散而開,不多會兒床上原本就熟睡的人,睡的更沉了。
司遙默默走上前,輕輕撫着魏令嘉的臉。
但正事要緊,她定了定神,繼續翻搜。
果然在他枕下發現了明黃一角。
仔細甄別,聖旨是真的,內容令司遙大為震驚。
魏令嘉此行是為了插手澤州鐵礦?
先皇後祖上三代至今乃俞氏皇朝管理澤州鐵礦的左膀右臂,二房在澤州,長房在京師。
周帝這是想做什麽?
司遙不禁想起,此行擔任護衛一職的除了明赫還有城東營的傅總兵。
傅總兵乃忠國公卸甲前手底一員猛将。
軍隊随行,好大的陣仗。
男子平穩的呼吸聲漸有起伏。
司遙捧着聖旨,雙手一抖。
她不敢再胡思亂想,物歸原位又仔細檢查,抹平痕跡,方才戀戀不舍離開。
次日,司遙端着安神湯前來伺候,隻見魏令嘉正坐于案牍前一手抵着額頭假寐。
“少爺,用些安神湯吧,明兒我們便能上岸,您再堅持一日。
”
魏令嘉擡眸看向她:“放下吧。
”
“您看上去有心事……”司遙憂心忡忡。
魏令嘉“嗯”了一聲:“聖上已經有了立儲人選。
”
司遙心驚不已,亦竊喜少爺對她已經越來越親厚,這種事不再避諱她。
“聖上屬意哪位皇子呢?”司遙眨了眨眼。
魏令嘉未答,目光投向她。
司遙自知失言,乖乖閉上嘴。
魏令嘉輕嘆一聲,見她愁眉不展,柔聲道:“我們有傅總兵統領的城東營精銳随行,到了澤州即便有什麽風波,也不會有性命之虞。
”
沒想到嘉少爺主動安慰自己,司遙有些恍惚,聲音也柔軟許多,好奇地問:“聽聞傅總兵從前是國公爺舊部,聖上如今也不多想了麽?”
正常情況,周帝應該派自己的人擔任護送一職。
魏令嘉不以為意:“祖父早已卸甲幾十年,雖說傅總兵是舊部,可與我祖父座下效命也不過短短三年。
平定苗疆西路叛亂,他就被調去城東營。
”
意思就是傅總兵并非忠國公一手提拔的“自己人”,相處時間亦短,并無太深厚情誼。
這樣的人,周帝用的當然放心。
司遙明白了,愣了一下,神情忽然凝住:“方才您說什麽……平定苗疆西路叛亂,當年平定西路的不是國公爺親自率領的軍隊嗎?”
當年确實是這麽說的。
魏令嘉道:“兵不厭詐,怎麽可能讓敵人知曉主帥具體走的哪一路。
”
司遙身形微晃,往後退了一步。
“怎麽了?”魏令嘉看着她。
“我沒事。
”司遙藏在袖中的手緩緩捏緊,卻又不放心問道:“所以傅總兵打着主帥的旗號一路碾壓……?”
“傅總兵此人确實有點暴戾,但他英勇善戰,是不可多得的良将。
”
司遙在心裏冷笑,隻是有點暴戾嗎?
緣何這些細節方宏敏從來不告訴她與姐姐,甚至連問都不準問!
現在,她似乎知曉原因了,卻佯裝一派天真,問道:“好厲害的将軍,不用國公爺提拔,自己爬到了傅總兵的位置,不知是哪個武将世家的奇才。
”
魏令嘉含笑,難得與她多說兩句:“傅總兵出身寒微,并非名門之後。
”
司遙瞪大了眼睛,輕掩櫻桃小口:“這等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