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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 各学派的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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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怪趙禹冷血無情,又或是不顧及同門情誼; 實在是諸子百家當中,仍存在于人世間的幾大顯學當中,法家實在是太過于特殊。

     那如今漢室,自開國以來得執政學派:黃老學舉例; 黃老學的基本盤,無疑是貴族。

     而且是大貴族。

     不說是王公、皇室一級,也至少是權力金字塔頂尖的那一批人。

     隻有那一批人,才有資格、有機會接觸深奧晦澀的黃老學; 換而言之,隻要牢牢抓住這一批人的心,黃老學就衰敗不下去。

     過去這幾十年,黃老學盛極而衰,也正是因為曾經,視黃老學為人世間不二真理的頂級貴族們,開始出現‘異端’了。

     ——比如太宗孝文皇帝年間,随着賈誼、張蒼師徒,以及儒皮法骨的晁錯,儒家開始在權利金字塔尖具備影響力、話語權; 又比如文、景兩代天子在位時期,先後出現的張釋之、晁錯,乃至現任廷尉趙禹等人,讓法家也開始跻身廟堂之高。

     蛋糕就那麼大; 話語權也就那麼多。

     過去,無論是權力的蛋糕,還是決策層面的話語權,都是被黃老學所獨享。

     等儒、法崛起,開始瓜分蛋糕和話語權,黃老學自然也就不可避免的衰敗了。

     當然了,除了基本盤被動搖,黃老學的衰敗,還有另外一個不可忽視的客觀原因。

     ——人才培養周期。

     相較于其他諸學,黃老學培養人才的周期,實在是長到令人發指。

     就說某個貴族子弟,記事兒的年紀識字開蒙,十幾歲就開始研讀黃老學說,順風順水學到四五十歲了——恭喜你,成功達為‘黃老學才俊’的入門成就; 等六七十歲,外加天賦異于常人,這才勉強能跻身‘黃老之士’的行列。

     至于學問大成,乃至于成為黃老巨擘,沒個八九十歲,根本就不可能。

     沒辦法; 黃老學說的理論框架太過宏大,理論思想又太過晦澀難懂。

     單就一句‘道可道,非常道’——不過六個大字,沒個三五十年的人生閱曆,就别想參悟出個什麼名堂。

     而類似這樣的六字真言,黃老學說有成千上萬…… 在這個國民綜合平均壽命不到三十歲,貴族也普遍活不過五十歲的時代,黃老學的沒落,幾乎是曆史的必然。

     再說儒家。

     相較于黃老學‘專盯頂級貴族’的高端市場定位,儒家的基本盤,則是範圍更廣的地主豪強群體。

     所謂耕讀傳家,說的就是儒家最欣賞的、有一定文學傳承的大地主。

     什麼仁、義、禮、智、信,說一千到一萬,都是儒家在為廣大地主豪強,提供剝削底層窮人的思想工具。

     所以,無論得罪了誰,儒家都絕不會得罪地主豪強群體。

     因為那是他們最堅實的擁護者,以及最不可或缺的基本盤。

     法家也有基本盤。

     而法家的基本盤,也恰恰是法家‘特殊’的原因所在。

     ——自申、商之學自稱一派,成為聞名天下的‘法家學說’開始,法家思想,便始終和變法、圖強劃等号。

     而變法圖強、革新舊制,意味着法家的政治主張,天然會觸動舊貴族,以及既得利益者的蛋糕。

     為了達成政治願景,法家隻能将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封建時代的嘴裡最頂層:王權,乃至皇權之上。

     隻有得到王權、皇權的支持,法家才能扛着舊貴族、舊秩序,去推動新的制度。

     如此說來,法家的‘基本盤’,也就呼之欲出了。

     最高統治者! 如果說,黃老學與頂級貴族相輔相成,儒家為地主豪強政治代言,那法家,則天然依附于皇權。

     過往的無數次案例——無論是在秦變法的商鞅、在韓變法的申不害,亦或是先帝年間的晁錯; 幾乎每一個在華夏曆史上,留下過一定政治成就的法家人物,都無一例外的,是頂着全世界的敵意,在王權、皇權——在最高統治者的支持下,向着自己的政治願景而大步邁進。

     商鞅得秦孝公嬴渠梁支持,頂着整個秦國上下的強烈反對,完成了在秦國的變法; 也不出意外的:秦孝公死後,商鞅死于非命,連屍首都被反撲的舊貴族車裂示衆。

     但好歹變法成果,還是在秦國保留了下來,并成為了日後,始皇一統寰宇的堅實基礎。

     申不害得韓昭侯韓武信重,主持韓國變法。

     關于申不害的晚年,史家衆說紛纭。

     但從申不害在韓國的變法,于申不害死後悉數被廢止,就不難推斷出:申不害在韓國遇到的阻力,遠比商鞅在秦國所遇到的阻力要大; 更關鍵的是:申不害從韓昭侯韓武那裡得到的支持,也絕沒有秦孝公嬴渠梁那麼堅定、徹底。

     更直觀的——先帝年間的晁錯。

     有先帝在背後撐腰,晁錯在朝堂之上,不說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也起碼是威勢無兩。

     甚至有那麼一段時間,晁錯一度憑九卿之首的内史之身,和作為百官之首的當朝丞相:故安侯申屠嘉鬥了個平分秋色! 但正所謂:其興也勃,其亡也忽。

     有皇權支持時,晁錯是朝堂上呼風喚雨、風頭無二的頭号寵臣、權臣。

     可一旦失去皇權支持,晁錯也終歸難道不得好死的結局。

     從以上過往案例,其實就不難得出結論:對于法家而言,唯一需要争取的支持者,其實向來都隻有最高統治者一人而已。

     至于其他人? ——無論頂級貴族,還是地主富戶,亦或是貧民黔首; 沒人會喜歡法家那一套把人當國家機器上的螺帽,甚至是國家發動機所需燃料的思想體系。

     唯有圖強的君主、帝王,才會在國家積重難返、迫切需要改變的時候,臨時借用法家的思想哲學,老推動革新。

     這一點,法家自己也有着明确的認知。

     至于法家對此怎麼看? 甘之如饴! 凡法家之士,從來都不怕犧牲! 自商君身死秦國,變法成果卻當真使秦強大,法家士子就堅信:革新,需要用血液來推動。

     而且大概率需要改革主持者的血液來推動! 法家士子怕的,從來都不是因為革新而犧牲,而是犧牲之後,革新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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