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試(二)
貢院內生起白煙,已經有供給官在生火煮飯。
不同地區提供的飯菜不同,由于長陽府靠近天子腳下,財力豐厚,因而貢院提供學子一日三餐,餐食的種類也很豐富,葷素搭配,彰顯大齊國天子厚士的美德。
李珩收拾罷文房和試卷,吃過飯後,便生起火來,夜裏涼,有了火炭後,身上才漸漸暖和起來。
晚上入睡前,李珩又回想起白日的作文思路,理清框架,确認無疑後,便安然入睡。
第二天,他開始在草卷上寫成文章,索性每篇文要求的字數并不多,再借助第一天建好的框架,一直寫到下午申時作成七篇文章。
寫罷文章,李珩打算休息一會,趴在桌上小憩。
守着他的號軍,見這年輕考生安排時間很有規律,還以為他考過很多次鄉試,但又見他年紀這般輕,實在是難得。
畢竟一些考生即使考了很多次,面對鄉試依舊是慌慌張張,找不到自己寫卷子的節奏。
等小憩後,李珩再次通讀草卷上的每一篇文,這次是看是否能夠進一步精細文章,具體到某個詞語的選擇,是否能更有韻味,更凝煉。
最重要的便是檢查草卷是否有題字錯誤,以及不避廟諱、禦名、聖諱,以違式論。
若是此等情況發生,卷子便要被貼出,所謂貼出,即将考生名單用藍榜張貼于貢院外,一旦貼出則取消考試資格。
因而李珩在草卷上便百般注意,明日謄抄到考卷上時才能更省心。
第三天,謄抄卷子,李珩沒有求快,而是力求字跡清晰,謄抄的過程亦很謹慎。
黃昏十分,有關人員發放蠟燭,每人三根,若是三根燭盡,仍未謄抄完畢,則不許作答。
李珩沒有用蠟燭,就謄抄好卷子,無需擔心這個,有的考生因為沒有妥善安排好時間,在最後的謄抄卷子階段,十分得緊張,極易發揮失常,導緻謄抄出錯,得不償失。
出了貢院,李珩便在院門口見到江曜。
李珩走向江曜,江曜說:“回去泡個熱水澡,我給你準備了安神湯,好好睡一覺。
”
李珩笑了笑,心裏暖暖的,“就不怕我睡過去。
”
江曜淡淡道:“我會叫你起來。
”
李珩揚起唇角,“……好。
”
兩人坐着馬車到了府上,齊靜姝招呼後廚給李珩做飯,特意做了清淡的,明早還要考試,飲食方面自是要注意。
齊靜姝本來想去看看這孩子情況,擔心影響到他就作罷。
程夫子特意再三來提醒李珩,鄉試的二三場且不可疏忽大意。
李珩:“學生省得。
”
程夫子這麽提是有他的理由的。
歷來科舉考試鄉試和會試都重首場而輕試二三場,造成首場取士的不良風氣。
首場考試考的是儒家經典,是大齊國的統治思想,故而在考官和考生的思想中其分量自然也就高于二三場。
且考官們最先評閱的是首場試卷,須知,考官要在短時間內把所有卷子批閱完,這就極其考驗考官們的精力和心态,其往往在首場考試注意力最為集中,到了二三場則趨于倦怠。
因而歷來科舉選人都重首場,這就造成部分考生渾水摸魚,企圖走捷徑,隻重經義而輕實學。
長此以往下去,則背離國家取士的标準。
畢竟科舉考試的目的是為了選拔能為國家幹實事的人,而不是隻會作文章的人。
于是禮部題“重二三場”,要求各地鄉試必須三場俱佳者始收。
甚至後場博雅者,若是前場稍欠,亦收。
體現國家對後場考試的重視。
李珩喝了江曜準備的安神湯,渾身軟綿綿的,本來還想和江曜說說話,結果趴在桌上就睡過去了。
不得不說鄉試的确消耗人太多精力。
江曜看着他入睡,安安靜靜地,看了一會,又一會。
江曜扶起李珩把他帶到床上,給他掖好被子後,便站在李珩的床前又看了好一段時間。
屋內隻有熹微的燭光,看不清李珩的輪廓,可是江曜還是看着。
這是他為數不多的時間可以光明正大地看着李珩了,等鄉試結束,他就要走了。
這一去又是幾年……
第二日黎明前,江曜叫醒李珩,簡單收拾後,又陪着他去考場。
李珩想起昨夜自己本來在喝安神湯,後面是怎麽到床上去的。
“我怎麽睡着了?”
江曜告訴他說:“你昨日太累了,喝了安神湯便睡下了。
”
李珩将信将疑地點頭。
不過昨夜确實睡得很舒服,他現在覺得神清氣爽。
八月十二號鄉試第二場。
第二場考題內容是論一道,要求三百字以上,判語五條,诏、诰、表、各一道總共九道題。
所謂“論”,其內容要麽是論述儒家經典,要麽就是針對當時的政治,經濟等社會方面的時事方面的問題發表見解。
其目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