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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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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冽,剛過冬至,厚厚的積雪已鋪了一層又一層,入目皆白。

     陸府宅院裡,身穿豆綠色比甲的丫鬟侍女在庭院裡打掃積雪,個個步履輕盈,在豔麗吐蕊的梅花映襯下,别有一番意趣。

     坐在内廳的崔氏收回視線,她放下手中的茶盞,沉不住氣道:“不知大夫人可起身了?” 她從辰時入府,如今三杯熱茶下肚,撐得腰帶都緊了,要拜訪的主人卻遲遲不見人影。

    擱往常,她堂堂吏部尚書的嫡妻必然不會忍受這般冷遇,可今時不同往日,她拜訪的更非尋常人,是禁龍司指揮使陸奉的夫人,江氏婉柔。

     本朝開國僅二十餘年,前朝皇帝荒淫無道,沉溺美色不理朝政。

    上行下效,養得官員各個肥頭大耳,蠹國害民。

    以史為鑒,當今聖上即位後一改前朝奢靡之風,在百官之上設禁龍司,僅聽皇帝一人調遣,為皇帝耳目,監察百官,賜先斬後奏之權。

     指揮使的位置至關重要,皇帝幾番斟酌,最後選定陸國公的嫡長子,陸奉。

     陸國公是開國功勳之一,與皇帝情同手足。

    陸奉沾了老爺子的光,自幼在皇帝跟前長大,皇帝甚至酒醉戲言稱他是“朕之半子”,其寵信可見一斑。

     曾經的内閣首輔胡良玉對陸奉痛恨之極,多次上疏彈劾“佞臣”,以求“清君側”。

    結果今年年秋,反而被陸奉扣上個“通敵”的帽子,全族三百餘口被禁龍衛誅殺殆盡,菜市口的血滲入地底,血腥味兒至今未散盡。

     自此後,朝中百官恭順,再無人與之抗衡。

     有這樣一位權傾朝野的夫君,江婉柔就算再拿喬,旁人也不敢多說什麼,畢竟妻憑夫貴,當初任主母呼來喝去的庶女,如今千請萬請,恐還見不上一面。

     丫鬟瞥了眼崔氏,俏生生回道:“夫人何等尊貴,哪兒輪得到奴婢來催?您稍安勿躁。

    ” 這話極不客氣,就差沒指着鼻子說崔氏身份不夠,她陸府門檻兒高,恕不遠送。

    崔氏當即沉下臉色,到底浸淫内宅多年,她壓下心中不快,強笑道:“有理,有理。

    ” 她低頭端起茶盞小口輕抿,寬大的袖子下,指尖掐得泛白。

     說巧不巧,丫鬟話音剛落,珠簾叮當響動,一位雪膚美豔的婦人由五六個丫鬟簇擁着款款走來。

     這美婦肌膚雪白細膩,好似能掐出滑膩的牛乳。

    绯紅色的雲紋織金軟煙羅包裹着曼妙的身軀,前胸豐滿處撐得華貴的衣料鼓囊緊繃。

    整個人如同淌着甜汁的荔枝,散發着成熟美婦的糜豔風情。

     “我來得遲了,失禮。

    ” 江婉柔淺笑吟吟道,她比崔氏近乎小一輪,理應行晚輩禮,但因陸奉官職特殊,連皇親國戚也不敢受她全禮,因此隻是點頭一笑,施施然落座。

     崔氏恍然回神,盡管不是第一次見江婉柔,依然被那一身雪白的皮肉晃暈了眼。

     時人以“清瘦”為美,江婉柔明顯不在主流審美之列,甚至稱得上“豐腴”。

    但誰見了她也不能昧着良心說她不美。

    高聳的烏發濃密如漆,朱唇不點而豔,眸含春水,泛着多情潋滟的情絲。

     美則美矣,卻充滿紅塵豔俗之氣,不像端莊賢淑的主母,倒像個以色侍人的美妾。

     崔氏掩住眼底的鄙薄,連忙起身相迎。

     “哪裡哪裡,是我來的不巧,擾了夫人清眠,夫人勿怪。

    ”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今日崔氏有事相求,面上自然一團和氣。

    兩人寒暄幾句,江婉柔對一旁的丫鬟吩咐道:“小廚房做的桃花酥還熱乎,拿來給崔夫人嘗嘗鮮。

    ” “是。

    ”丫鬟低眉順目退下,半點不見方才的輕狂。

     崔氏心神一動,她浸淫内宅十餘年,太清楚裡面的彎彎繞繞。

    這下人好管,也不好管。

    說句不好聽的,就是畜生也有撒歡兒的時候呢,更何況是大活人。

    内院放的都是十六七歲的少女,灑掃枯燥,平時難免嬉笑打鬧。

     可她方才一路走來,觀察陸府内下人皆進退有度,隻能聽見簌簌掃雪的聲音。

    這場雪已經下了幾天,丫鬟們得早起一個時辰掃雪,本就心生怨怼,她對自己府裡那些躲懶耍滑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陸府的丫頭倒是一個個悶頭苦幹,極懂規矩。

     剛才唯一一個不規矩的,在江婉柔面前,也變得跟小貓兒似的,乖覺柔順。

     看來這位指揮使夫人,倒有幾分手段。

     崔氏定定心神,眸光微閃,說道:“大公子可好?聽聞大公子總是驚厥多汗,我府中剛好有一兒科聖手,專攻此症。

    如若大夫人不嫌棄,可否讓他瞧瞧?” 陸奉唯一的嫡子體弱多病,這在京中不是秘密。

    旁人都道他行事暴戾,報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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