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十五章 顺逆

首頁
    夜幕深沉下的京兆府内,被大多數人視作畏途的一角;掩藏在青黑色高牆背後的府獄,此刻正籠罩在墨汁一樣的黑暗中;而又在人滿為患之間,傳出類似獸嚎鬼叫一般的聲響,遂又消失在鬼火一般遊曳的燈籠,及其持有者低抑的訓斥聲中。

     而在這座綿連建築深處的内裡。

    為數不多被熾亮燈火,所照亮的内室空氣中,卻充斥着濃重的血腥,還混雜着其他嘔吐、排洩物,交織在一起的奇異味道。

    偶然間還有人擡着紅黑相間的污水盆出來傾倒。

    則代表着正在連夜加急審訊和用刑的現場。

     就在各種刑具的環繞之下,那些被緊縛、鎖拷在牆面上,哀嚎哭号聲不絕的人體;赫然就是上元之夜當中,通宵達旦的大查抄之下,所陸續收捕回來三色坊的幹系人等;而根據地面上所沾染的血迹和污物,顯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批受刑的了。

     而作為其中的焦點,滿身汗水淋漓,赤着膀子面皮泛紅,仿若是有煙氣在缭繞的刑訊人員,卻還在扭動着機關,一邊不依不饒的對着,一副奇形木架上已無一處好皮肉的人體,往往複複的嘶聲訊問道: “青黑郎君呢?毛發寶呢?” “為何連夜都不見了?” “你還有什麼隐瞞的?” “偌大一片家當,十數處的産業,怎麼就恰好沒了這幾個領頭的?” “繞……饒了……我罷……都說了……” 然而,木架上的人形也隻剩下這番反反複複的回應: “饒你?那又誰來饒過我輩?” 然而刑訊之人卻是,忿聲一口痰唾出,然後拿起一隻鉗具抵上去,恨恨道: “都被你們牽累的,幾日幾夜都不得安生了。

    ” 于是,在刑訊者的操持下不多久後,就剩下一個在刑具架子上,口歪眼斜涎水屎尿橫流的行屍走肉。

    然後,又被從牆上換上了一個人過來;繼續往複的用刑和盤問起來…… 畢竟,這背後有些觸目驚心的幹系,實在令人無法釋懷。

    而驅使着他們迫不及待的,想要從這些賊人和罪徒身上,找到一些可以幫助那些同袍置身事外的解釋和說辭;好在幕後的靠山案中處理下,将這件可能引火燒身的變故,迅速做成件鐵案。

     他們是如此的專注和恣意,卻完全不知曉;因為在台獄當中意外發生的變故,以及某個人整出來的意外發現,所導緻的連鎖反應之下;外間已然有一陣洶湧的潛流和風潮,正向着京兆府所在席卷而來。

     按照都畿道所屬監察禦史的職分,除了禦史三台本身所屬的台牢之外,他們每月月底還需以朱雀大街為界分為左右巡;巡行刑部、大理、東西徒坊、金吾、府獄、縣獄等諸監。

    當然了,在多年的太平無事之下,真正需要禦史巡獄的機會已經很少見。

     因此,當身為禦史台殿院的左都察周彥邦,突然連夜莅臨了京兆府之後;頓時就帶來了一番雞飛狗跳的激烈反響和動靜。

    除了基本不管事,而在家養老的京兆大尹兼宗室李瑞輝外;其他正在宴客或歇息的左右少尹、當值諸曹參軍、錄事,都被驚動。

     更别說是常駐京兆府内,在宵禁後分察六街巡警,監管坊市之門啟閉的,金吾衛左右街使;及其所屬的判官、街典和巡事官、金吾子弟(士卒),還有監押就近武侯署的親事官。

    幾乎是聞聲披挂齊整的迎接出來。

     而後,随着占地廣大的京兆府衙内,如水浸過的巢穴一般,相繼從後門别扉冒出來;紛紛投身入黑暗街道當中的那些身影。

    又有諸多與京兆府利益相關的存在,也像是水面下被絞動的遊魚一般,在驚擾紛紛中的得到了,隻言片語的消息和傳聞。

     而身為這場騷動的當事人,左都察周彥邦眼細眉長,自有一種儒雅風範;然而卻讓他出現面前,以錄事參軍為首,那些當值的京兆府屬官、長吏們,都戰戰兢兢的氣不敢出。

    因為,這位殿使及其門徒的上位之路,就是用不知多少告身、官位鋪就的。

     而當這位别号“懷山君子”的儒雅謙謙老先生,抵達了京兆府前庭之後,那些作為他扈從儀仗的傔從、防阖和屬吏;也才緊趕慢趕的相繼而至。

    然後,在他接過錄事參軍所親手端奉上茶水,在嘴邊象征性碰了碰之後,就毫不猶豫的放下起身道: “去府獄!” 在聽到了這麼一句話後,在場
上一章 章節目錄 下一頁
推薦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