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嘈雜,音樂聲、歡呼聲如浪潮般此起彼伏,兩個人一動不動地站在往來紛亂的人群中,顯得十分格格不入。
言蓁立在原地,幾乎要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人。
她微微仰着頭,神色裡滿是驚訝:“…陳淮序?你怎麼會在這裡?”
“還好,看來還記得我是誰。
”他看着她的眼睛,“幾天都不給我發消息,還以為你玩得太開心,把我給忘了。
”
她聽出他話裡的不滿意味,神色裡有點小得意,哼了哼:“法律規定我必須給你發消息嗎?”
陳淮序立刻明白過來她是故意的,輕輕揚眉:“哦,開始學會拿捏我了。
”
熱烈的火光映着她的半邊臉頰,将白皙柔軟的肌膚籠上幾分迷離的昏黃,那雙漂亮的眼睛也被隐在光線裡,輕波微拂,盈盈動人,神色嬌俏地望着他。
長途開車的憊怠被瞬間一掃而空。
很想吻她。
他往前一步,卻并沒動手,而是克制地伸出指尖在她唇角水漬抹了抹:“喝酒了?”
言蓁舉了舉右手,朝他晃了晃手中的易拉罐:“一點點啤酒。
”
她接着又說:“你不上班嗎?怎麼突然跑到這裡來。
”
“你不找我,我就隻好來找你了。
”
“…你可真是閑得慌,這麼遠也跑過來,怎麼來的?”
“下午飛機到的C市,開車過來的。
”
他雖然說得輕描淡寫,但言蓁也知道,從C市開車到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沒叁四個小時是到不了的,更别提從甯川過來,飛機也要叁個多小時。
等于陳淮序這一天,基本都在路上度過。
她喝了一口酒,酒精的微辣氣息在口腔裡蔓延開,一路沖上大腦,攪亂思緒,讓她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就這麼想我啊?”
“嗯。
”
言蓁開口就後悔了,在心裡暗暗生氣自己說得太過挑逗暧昧,可陳淮序毫不猶豫的坦然回答反倒讓她臉頰燙了起來,連忙舉起易拉罐放在嘴邊,掩飾性地咳了兩下:“油嘴滑舌。
”
四周實在是太擁擠,她好幾次被過往的人差點撞到肩膀,陳淮序伸手将她半攬在懷裡,用身體護着她往一旁走去:“這邊人太多了,換個地方說話。
”
遠離那片熱鬧的空地,他帶着她來到路邊的車旁,掏出鑰匙解了鎖,拉開車後座的門,探進身體去拿什麼東西。
川西晝夜溫差大,遠離了熱騰騰的篝火,晚風涼乎乎地吹着,将上頭的酒意也拂散了些,言蓁穿着一條單薄的藏裙,後知後覺地打了個寒顫。
陳淮序拿出自己的大衣給她披上,攏了攏衣襟,扣上扣子,又拿出一個紙袋子:“給你。
”
言蓁接過,看見袋子上熟悉的logo有些怔,分明是她愛吃的一家甜品店。
她打開往裡看了一眼,果不其然,裡面是各色甜品,看起來十分可口。
“你在哪買的?”
“C市的分店。
”
“好好的買蛋糕幹嘛?”
“不是你發朋友圈說想吃?”
言蓁這才想起,自己曬旅遊的九宮格圖片裡,有一張照片的配字好像随口提了一句。
他居然連這也放在了心上。
出口的話語于是頓了下:“…我說想吃,你就給我買嗎?”
“這麼些年,隻要是你說想要,我什麼時候沒滿足過?”
遠方的喧嚣人聲模模糊糊地飄來,被夜風吹散,言蓁隻覺得耳畔格外地靜,靜得她仿佛能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
“我才不會被你這些小把戲給迷惑。
”她嘴上仍在逞能,卻暗暗地将紙袋子抱緊了點,“晚上哪能吃這麼多甜的,會發胖的。
”
陳淮序看了眼她的細胳膊細腿,搖搖頭笑了一聲。
口袋裡的電話此時不合時宜地響起,原來是應抒和陸思楚發現找不到她,問她在哪兒。
言蓁看了眼面前的男人,慢吞吞地撒謊:“有點喝多了,回房間先休息了。
”
挂了電話,她開口道:“既然你來了,就先去和他們打個招呼?”
“不用了,我明天回去,早上就走。
”
“啊?”言蓁本來盤算着去找梁域說一聲,讓陳淮序跟着他們一起進行接下來的行程,聽聞這話怔愣了一下,“明天就走?”
“很忙,能抽出一天已經是極限了。
”
指尖陷進袋子裡,将牛皮紙邊緣掐出褶皺。
剛剛那些因為他的到來而雀躍起來的情緒,此刻全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