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師尊,我在
溪邊長亭內劃拳喝酒的嘈雜聲久久不停歇,一浪高過一浪,連一向不喜湊熱鬧的喬柏也破天荒參與了進去。
葉遙見杜霰端坐在他背後不遠處,看前面兩個人“哥倆好”“七個巧”呼來喝去,自己則默默端杯喝茶。
“夫子,不好了!”黃裳從別處焦急地跑過來,“黎曜不見了,我到處找不到他!”
葉遙不由想起還在閩越時白斂對黎曜說過的話,便道:“可能是下凡了。
”
遲舒了然:“哦,問題不大,不必管他。
”
案上還擺着葉遙親自做的薄荷糕,他拿起一塊咬了一口,清涼酥脆,外焦裏嫩。
剛吃完一塊,那種熟悉的麻意又湧上全身。
他咬緊牙關,撐着小案閉眼揉太陽穴。
他記得以往每年,都是到了深秋的霜降那個月才會開始發作,年年如此,不曾出錯。
但今年不知為何猝不及防提前這麽早,竟早了三四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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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暮降臨,聚會結束,幾個小輩負責收拾殘局清理現場。
葉遙帶着杜霰回到溪北琴書倦,一跨進門,他便迫不及待伸手讓杜霰解開五步結,道:“早點休息。
”
等了片刻,杜霰卻沒有動手解結,而是一手摁着門闆,不讓他關門。
葉遙眼皮直跳,勉強靠着門框站直。
杜霰盯着他:“你怎麽了?還沒天黑時你就不對勁了。
”
葉遙不知自己竟僞裝失敗被看出來,隻好勉強笑道:“酒喝多了,頭暈暈的,睡一覺便好。
”
但杜霰幽黑的眼睛仍不放過他:“不對,醉酒根本不是你這樣。
你哪裏不舒服?”
葉遙身上冷熱交加更加難耐,不想再同杜霰說下去,催促:“不用擔心我。
我想睡了,你快解開。
”
“我不解。
”杜霰皺眉,“你讓我探一下脈。
”
聞言,葉遙猛地收回手,應激一般推上門,但杜霰的手臂仍然卡着,門關不上。
“葉遙!”杜霰厲聲道。
葉遙的身體抖了一下,杜霰立即扶住他,他又應激甩開,胡亂道:“我有一個病,偶爾兩三年不舒服一次,僅此而已,第二天便會好的。
”
杜霰道:“是什麽病?為何不讓我探脈?”
如此求追不舍的逼問已經把葉遙最後一點耐心擊潰,他自暴自棄地抓着自己的手腕,試圖施法将五步結解開,然而無濟于事。
杜霰強硬地抓起他的手腕:“你不說我便不解。
”
說着,杜霰用手覆住葉遙的額頭。
葉遙整個身子都燒得厲害,滾燙的呼吸噴灑在杜霰手心。
他別開臉:“別碰我。
”
杜霰收回手。
葉遙道:“左所海一戰之前,魅魔紡嬛受路鞍之命屢次犯我,你知道我為何不對她下死手嗎?”
“為何?”
葉遙喘着氣:“高階魅魔這種東西殺了之後很麻煩,會被自動種下魅蠱,在每年同個時間受魅蠱控制,高熱難忍,需要生生捱過三日才能解術。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有人親手殺它們。
”
這就是為什麽人人都說魅魔生前折磨人,死後更折磨人。
但是在左所海時,葉遙對紡嬛的憤怒已經蓋過了理智,沒有過多思考就殺掉了她。
所以紡嬛臨死前不可思議質問葉遙“你知道殺我是什麽後果嗎”,葉遙的回答是——他不會受魅術影響。
是的,至少他當時是這麽認為的,他心無雜念,勝若斷情絕愛,猶如沉沉古井激不起回響,必定不會發作。
可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左所海之後的第二年霜降,魅蠱就開始發作了,此後年年如此,他實在匪夷所思。
好勢頭不算大,隻是輕微的身體發熱,畏光畏寒,對任何事物的碰觸都很敏感,而且腦子裏時不時閃過一些與杜霰有關的畫面。
他隻能在每年霜降前後找個地方把自己關起來,不見任何人,關上三天三夜就能好。
“我不知道為什麽,今年提前得這麽早,而且……”
而且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難受。
葉遙虛脫地靠在門邊,幾乎是哀求道:“你現在已經知道了,可以出去了麽?讓我自己一個人待着,不必管我。
”
受魅蠱控制,杜霰的聲音會讓他不自覺貪戀,杜霰的靠近會讓他不由想索求更近的距離,猶如火苗攀附幹草,如果不逼着自己強忍,或許會星火燎原,一發不可收拾。
良久,他才聽見杜霰的聲音:“還有誰知道?”
“……沒有人知道,包括喬柏。
你是第一個。
”
杜霰沉默片刻,又問:“你打算怎麽捱?”
他實話實說:“打坐運氣,能消化不少熱息,不至于難受。
”
杜霰又不确定地道:“如果、如果我幫你……是不是很快就能解術?”
幫什麽?
前方的身影驟然靠近,葉遙瞬間明白過來,慌亂後退:“不用!”
杜霰的聲音帶着隐隐不穩的克制:“我知道,我不會那樣做,但是……讓我陪着你好不好?”
“不用!”葉遙重複。
杜霰仍舊逼近:“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