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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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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2章暧昧 常清念剛走出鳳儀宮不遠,又被岑貴妃請到鹹宜宮中品茶。

     去內道場之事幾經波折,看樣子今夜這經文注定是送不成。

     常清念低頭呷了口清茶,含在舌尖滾了幾滾,便嘗出這茶稀罕,是她過往十餘年人生裏,從未沾染過的金貴。

     “許久不見了,常女冠。

    ” 岑貴妃坐在上首,藕臂倚靠着憑幾,眼波流轉着清淺媚意,似白狐慵懶盤踞。

     可面前這隻狐的嬌憨妩媚,獨獨是留待給周玹來瞧。

    至于利爪和尖牙,那是用來咬死人的。

     知道裝傻充愣讨不到好處,常清念索性坦然笑道: “數月而已,算不上許久。

    ” 見常清念還算識趣,岑貴妃擡起嵌寶護甲在半空中微晃兩下,殿中侍奉的宮人便盡數退到門外守着。

     “當日在青皇觀裏,是你主動尋上本宮獻計的——” 待諸人散去,岑貴妃斜眼瞧着常清念,原本慢悠悠的語氣卻倏然轉冷: “那時你可沒提過自己要進宮。

    ” 正月初二,常清念從一衆前來青皇觀打醮的宮中貴人裏,徑直挑中了岑貴妃。

     常清念告訴岑貴妃,隻需将皇後膳食中所用的杏仁粉偷換成桃仁粉,便能教她稱心如願,自此高枕無憂。

     岑貴妃本還對常清念心存戒備,懷疑她們常家姐妹聯手做局,是要将自個兒套進去。

     可眼見皇後的肚子一日日鼓起來,岑貴妃斷不能容許皇後生下嫡子傍身,隻得聽信常清念所言,抱着姑且一試的念頭着人去辦。

     沒成想皇後服食桃仁後竟面色漲紫,幾欲窒息,沒等禦醫趕到便昏厥過去。

    加之桃仁本就活血祛瘀,這十拿九穩的胎,竟真被生生打了下來。

     至此衆人方知,原來皇後碰不得桃仁。

     最後膳房太監出來頂了罪,招供是自己将杏仁與桃仁弄混,矢口否認背後有人指使。

     而皇後不能服用桃仁之事,的确唯有家中最親近之人得知。

    皇後雖仍覺得太過湊巧,當下卻也隻能捏着鼻子自認倒黴。

     見岑貴妃朝自己發難,常清念穩坐如山,并不遮掩推诿,隻輕笑着反問道: “可臣女不也助您如願了嗎?” “貴妃娘娘,臣女和您好歹算是盟友,您實在犯不着為難臣女。

    ” 這話講得好聽些是叫盟友,說實在的就是同流合污、朋比為奸。

     方除去皇後的孩子,岑貴妃還沒來得及高興幾日,宮中竟又來了個更難纏的常清念。

     眼看這一個兩個的,都要來同她争搶鳳位,岑貴妃煩躁地哼道: “你進宮來是奔着什麽?莫非是厭倦了蓮花冠,又想換頂鳳冠來戴戴?” 不知覺間茶水已然涼透,這會子嘗着就隻剩下滿嘴苦味。

     常清念興緻缺缺地放下茶盞,扯唇道: “貴妃說笑了,臣女又不是嫡姐,哪裏會有母儀天下的好運道?” 岑貴妃聽罷,方才微微前傾的身子,又放松地靠坐回去。

    想來她是有些心急了,才會有如此荒唐念頭。

     一個在道觀清修的女冠,生母早逝,無人教導,自幼所學不過是念經燒香罷了。

     除卻外頭這層清濯出塵的皮相,內裏怕是連尋常小門小戶的女兒都不如。

     正位中宮,常清念還遠不夠格。

     “你想留在宮中也罷,隻別讓本宮瞧出你動了不該動的念頭,否則——” 岑貴妃冷冷粲笑,意味深長地威脅道。

     常清念心中輕嗤,真是荒唐至極。

     仿佛在這些高高在上之人眼中,世間一切都該是她們唾手可得。

     但凡她常清念敢有所求,便皆是癡心妄想。

     “法子是臣女告訴您的不錯,可那桃仁末子卻是您摻進去的。

    咱們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倘若頭頂山陵崩摧下來,又能逃得了誰呢?” 常清念幽幽還擊,面容平靜得過分,眼中卻潛藏愠色,連帶着語氣也不甚和善。

     二人都存着心思互相提防,岑貴妃也怕常清念魚死網破,拉着她玉石俱焚,便轉而問起: “依你看,皇後壽數還有幾何?” “皇後自小産後又添心焦,自然是折耗了陽壽。

    ” 常清念拂去心頭不悅,沉下眉眼,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但治身養性之法,莫不講究一個虛靜無為。

    皇後若能做到神靜不煩,活着時雖也是病歪歪的,說不準倒還真有幾年光景可看。

    ” 岑貴妃素日便不愛同僧道打交道,自然也懶得聽這些雲裏霧裏的玄虛話兒。

     但她聽懂了皇後壽數未盡,一時半會還不能駕鶴西去,頓時眉心直蹙。

     岑貴妃是盼着皇後早點歸西,其他人可未必。

     宮中名門望族之女比比皆是,倘若有人趁着皇後在世,搶先誕下皇長子。

     岑貴妃心心念念的繼後之位,可就不見得有多穩當。

     “若皇後好好活着,世人眼中便隻有她這個常家嫡女,哪還有你這庶女的份兒?” 深知遲則生變的道理,岑貴妃倨傲地挑唆道: “想必你也不會甘心一直做個陪襯。

    ” 常家姐妹緣何反目成仇,想來左不過是些內宅陰私,岑貴妃可沒興緻斷案。

     她隻需知道,常清念定也是巴不得送皇後上路就夠了。

     “說到底臣女和皇後都姓常,陪不陪襯的,不過是關起門來的自家之事。

    倒是貴妃娘娘,應當不願再郁郁久居人下罷?” 常清念也不松口,隻擡眼瞧向岑貴妃,笑眸漾光,同她無聲博弈。

     彼此心思雖都昭然若揭,但此刻誰先張口尋援,誰便落了下乘。

     青皇觀十載光陰,常清念尚且都能隐忍過來。

    說到底,岑貴妃才是更等不及的那個。

     “你想做什麽,本宮都助你便是。

    ” 岑貴妃咽不下這口惡氣,又找補道: “隻是你也得堪用。

    ” 常清念微哂,從善如流地應道: “這是自然。

    ” - 數日後,帝辇照舊往鳳儀宮而去。

     宮道上,十六名藍衣內侍擡着朱漆步辇穩穩經過。

    禦前總管崔福走在前頭拊掌,提醒衆人回避聖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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