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雅的苦口婆心使得兒子終于講出了網貸的經曆。
21年初不是被師父安排跟着項目部到北京去了。
當時正值疫情期間,到了北京後被安排到賓館隔離了一個禮拜。
到了工地我才知道是個體量不大的房建項目。
因為疫情管控,加上環保檢查,我們是今天幹,明天停,斷斷續續地幹着。
就這樣總幹不下方量,甲方就不好好支付工程款,慢慢地就拖工資了。
帶的錢也花得差不多了,我就問師兄能不能借點錢,他就給我轉了二百元。
其實說我們在北京幹活,實際就是郊外。
花錢的地方并不多,我在網上貸款也純粹是覺得試着玩的心态,覺得沒錢花的時候在網上申請很便捷,立馬到帳。
那天下午悅悅發信息說她要買一件大衣還差一千三百元,我說過兩天工資發了就給轉,兩天後她又問我工資發了嗎?
我說還沒有,她說發了第一時間轉給她。
我想着悅悅跟我談了這麼久,第一次問我要這麼多的錢,心裡還是有點不樂意。
但又一想她以前雖然小東小西都是我給買的,但我在等建工集團上班那幾個月,悅悅還是給我花了不少錢,不過這次口張的太大了。
又過了幾天她又問我要,我說再等等看,沒想到她說我在北京是不是有女朋友了,不把她當一回事了。
我說我們這裡就是想認識個女朋友都難的太太,哪能不把你當事。
悅悅說如果我明天再不轉過去就分手。
我也想了想我還真有點舍不得這段情,就答應了想辦法。
晚上玩手機,有一彈窗彈出,我點了進去一看是關于貸款的App,想到自己的手頭緊張,還有悅悅的催促,我就按程序的提示安裝了軟件。
我當時的想法是來北京比在當地收入高,如果貸一點不超過我一個月工資的款,還起來還是沒有任何壓力的事。
簡單的想法總是要用複雜的過程去完成的。
于是我試着先借三千元玩玩,按照軟件的程序提示,輸入了個人信息,包括你跟我爸的電話号碼。
我現在才知道,如果還不上貸款就要打電話給你們。
當然我剛開始并不知道這些。
很快申請的三千元審批通過了,當錢轉給我的時候才隻有一千五百元。
我納悶了就問客服是什麼情況?他解釋說這是保證金,如果沒有按時歸還的話就用保證金還。
如果想貸夠三千元的話他們可以給我提供另一家平台湊齊這三千元。
我也不知道咋想的,根本就沒問另一個平台是否要保證金,就按第一家平台提供的另一個軟件同樣的操作貸出了一千五百元,押金同樣。
有了這三千元,我覺得沒錢了在網上辦理借貸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我立馬給悅悅轉了一千三百元,覺得不能讓她看不起我這個人,這一千三百元是對我能力的證明,也是我對她忠誠的最好證明。
但自己卻想的太好了,悅悅收到錢後問我的第一句話是,你明明有的是錢卻說你工資沒發,你肯定在騙我,不喜歡我了。
我把錢給了還遭一番質問和奚落,光和悅悅為這一千三百元在微信上解釋了半晚上才算平息了此事。
但我始終沒敢告訴她這錢是我網貸出來的。
其實在北京總共才待了不到八個月的時間,活完了隻能打道回府。
回來了,項目部接不到活,我就在家閑了下來,整天投簡曆尋單位,就是沒有找到工作。
沒有工作沒有收入,網貸總是要還的。
當我把自己從北京帶回來的錢全部分批次還完時,沒錢了,也沒辦法還了,逾期了。
平台告訴我可以推薦一家公司,從那裡借出來還款。
現在想想真是有病亂投醫。
實在沒錢了,就在人家推薦的平台上又借錢還老平台的錢,這樣循環的貸着貸着,光四家平台的催款通知把我逼得頭都大了。
整天不敢聽到手機響,手機一響心裡就發慌,真是無望得沒辦法了才跟你以工資拖欠為由老要錢的。
其實我上班的這家公司每個月都按時發工資的,我騙了你們。
曉雅聽完兒子的講述,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停了很久,她突然坐了起來頭靠在床頭上:“是不是講出來輕松多了?感覺心裡的石頭落地了?”
兒子點了點頭。
看到母親臉色非常難看就趕緊跑到客廳給曉雅接了一杯水遞到面前。
曉雅接過水喝了一口緩了緩問:“現在再還多少就完結此事?”
“六萬七千三。
”兒子脫口而出。
曉雅聽後點了點頭。
随後就如何結清,手續咋辦等細節和兒子進行了溝通。
母子倆聊着聊着兒子就睡着了。
看着酣然入睡的兒子,曉雅心裡久久不能平靜。
看來她和老公的懷疑今晚從兒子口裡得到了證實。
她咋都想不明白,曾經聽話懂事的兒子竟然能做出如此令人想不到的事。
是這個網絡發達的時代提供了便利的條件?還是兒子經不起這便利條件的誘惑?
兒子從畢業到現在都是沒有找到穩定的工作,一直遊走在臨時的工作之間,漂泊不定,難安其身。
自己和老公沒有人脈關系,兒子學校也并非211,985,憑自身的能力無法給兒子一個穩定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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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安卻一直暗地裡幫忙,在曉雅兒子大四時候就開始計劃着手畢業就業的事情。
當打聽到省建工集團把曉雅兒子所在的學校列入招聘目錄的時候,闫安東跑西跑,找熟人,托關系和建工集團的人事部長終于有幸坐在飯桌,把曉雅兒子的信息發到了他的手機裡。
當然,對于沒有酒量的闫安來說,自己那天晚上能喝近七兩的白酒,在他的喝酒史上還真是破記錄的壯舉,而且沒有丢人,沒有現場直播,表現特棒!
而人事部長沒看到的是闫安送完他走後就直奔包房衛生間,趴在馬桶上不敢起來,因為自己根本站不住。
雖然闫安喝酒感到頭暈難受,但他的心裡一直很明白,自己不能動,隻有馬桶現在對自己來說是最安全的地方。
當他緩的差不多的時候,試着想起身,實在頭暈,隻能繼續扶馬桶。
要說闫安也是個心細之人,在請人事部長吃飯以前,就在前台押了一千元,他就擔心自己喝大,以前是有先例的。
他喝大了,不喊不叫,隻是覺得口渴,他知道馬桶裡的水不幹淨,他卻能把馬桶水箱蓋子拿掉,用手撩着水箱裡的水自己喝。
結賬的事不存在問題了。
但自己如何回家是個問題,他心裡清楚,這個包房隻是就餐的地方,根本不可能一直待着,一定要走出包房!
闫安試着起身,還不行。
他坐在馬桶旁,手伸到西服的口袋裡,現金還在,手機還在。
他掏出手機,撥通了司機的電話讓來接他。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手機響了。
闫安一看是司機打來的就接通了:“程,你到了?”
“闫總,我到了,你在哪個包房?我都找遍了,沒看到您。
”
闫安心裡一直很明白,低着頭:“太白雪包房。
”
“知道了,我馬上來。
”
挂了電話,他又爬到馬桶上,想吐又吐不出來,難受死了,下次誰給十萬元,我他媽的都不會喝酒,真不是個好東西!
電話又響起:“闫總,太白雪包房門鎖着,沒人。
”
“告訴服務員,我在太白雪的衛生間裡。
”
當司機讓服務員打開包房門進到衛生間,發現了正趴在馬桶上的闫安。
司機架起闫安往外走,闫安還在擔心自己身上髒污染了司機。
當闫安把這丢人的事講給曉雅聽的時候,曉雅笑彎了腰,也笑出了眼淚。
她覺得太拼命了,也感覺太心疼了。
闫安認為是最值得的一件事,這事關連着兒子一輩子的穩定與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