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靜王府,潇湘館。
黛玉倚坐在西窗的一方軟塌上,身着一件白色粉綠繡竹葉梅花領褙子,一頭蔥郁柔順的秀發挽着雲髻,兩側各梳着一辮子,清新淡雅之際,又帶着一股嬌俏。
此時少女素手抵在下颌,兩彎罥煙眉下,那雙似蹙非蹙的含情目凝視着窗外的湘妃竹,眉眼間萦繞着幾許郁結。
忽地,一道欣立的人影出現在院内,不由的讓黛玉美眸一亮,旋即似是想起什麼,俏麗的玉顔沉了下來,起身喝道:“紫鵑,我乏了,要休息,别讓人來打擾我。
”
嬌滴滴的,恍若金珠落玉盤。
吩咐過罷,黛玉擡眸看着那頓住的身影,彎彎的罥煙眉微微立了起來,“哼”了一聲,便将窗戶帶上。
“.”
此時正站在院子裡的水溶一臉的無奈,嘴角都不由的抽了起來。
他這是被拒之門外了啊!
苦笑一聲,水溶不作他想,徑直朝着廂房而去,畢竟以他對黛玉的了解,要是他今日一走,這林妹妹又得怄的半宿半宿的睡不着覺。
來到門外,便見紫鵑走了出來,詫異道:“王爺,您來了啊。
”
先前紫鵑在屋裡,并未注意到水溶到來,也是因為姑娘說乏了要歇息,她才出來,沒想到居然就碰見了王爺。
想起先前自家姑娘那一臉的不高興,紫鵑此時明白過來。
姑娘又生王爺的氣了。
水溶輕點颔首,目光落在那廂房之内,看不真切,想了想,詢問道:“紫鵑,颦兒這兩日可還好,有什麼異常之處?”
紫鵑,輕聲道:“姑娘這兩日郁悶着哩!”
“紫鵑,吵什麼吵,我不是說了要歇息,那些個什麼糟心的人把他趕走,少來擾我清靜。
”
話音剛落,裡間便傳來黛玉那嬌滴滴的聲音,恍若黃鹂出谷,嘹喨動人。
紫鵑聞言,那張俏麗的臉蛋兒上現着一抹無奈,努嘴示意一番,小聲道:“王爺,您進去看看姑娘吧!”
别瞧姑娘這會兒要趕人走,實際上王爺真要走了,那更要怄的哭起來,故而紫鵑才不做這個惡人,讓王爺去治姑娘去。
水溶心下了然,伸手捏了捏麗人那嬌嫩的臉蛋兒,笑道:“好丫頭,不枉本王疼你。
”
瞧瞧,素來向着黛玉的紫鵑,如今都知道給他便宜了,可見人心易轉,紫鵑的心都成了水溶的樣子了。
紫鵑俏臉熏紅,柳葉細眉下,那雙明眸看着王爺的背影,盈盈如水,眉眼間現着一抹嗔羞,芳心暗啐起來。
每回自己都腰酸腿軟的,哪裡瞧得出來是在疼她?
哼,你們兩人鬧别扭,可别波及到了自個。
水溶并未在意紫鵑的那一抹嗔羞,掀簾走了進去,繞過一架屏風,便瞧見那倚坐在榻邊的少女,輕聲喚道:“颦兒。
”
黛玉瞧見來人,兩彎罥煙眉挑了挑,那雙水潤的柳眸白了少年一眼,偏過身子,哼道:“你來作甚。
”
面對少女的冷漠,水溶不以為意,移步近前,輕聲細語道:“自是哥哥心裡念着颦兒,過來看看你。
”
黛玉聞言,芳心歡喜,然而雪膩的玉顔卻依舊淡漠,多情的美眸嗔了少年一眼,啐道:“你少來,哥哥這會兒怕是喜笑顔開,怎得還會想起我這草木之人。
”
水溶:“.”
對于黛玉的意思,水溶心裡清楚,前兩日去榮國公府一趟,回來時,元春便将李紋、李绮兩姐妹帶了回來,算是正經的妾室。
原本黛玉對此并不會有多大的反應,然而前頭水溶才說對她們姐妹沒想法,轉頭都把人接進府裡來了,難免讓多愁善感的黛玉着惱。
怎得,小妹我就這般的小心眼,防着我呢?
沉吟一聲,水溶輕聲道:“接她們姐妹的事情,我原先也不知情,元春與我說時,我總不好駁了她的面子。
”
“不知情”
黛玉兩彎罥煙眉挑起,眉眼間現出一抹嗔怒,輕哼一聲,問道:“哥哥莫不是覺得小妹愚笨,好欺瞞?”
以她對大姐姐的了解,若不是哥哥心裡有意,那是斷然不會主動往府裡帶人,既然這般做了,定是哥哥早就與大姐姐私下商議過。
哼,就哥哥這花心的毛病,那李家姐妹那般俊俏的模樣,哥哥會不中意?
水溶面色如常,說道:“妹妹聰慧過人,怎會愚笨,隻是元春确實沒有提前與我說要接她們進府,絕無欺瞞。
”
實話實說,雖然水溶與遠處你說過李紋、李绮的事兒,但他可沒有說那日去榮國公府把人領回來。
當然,水溶有所猜測,隻是元春确實沒有與他提及過。
老夫老妻的,這點默契還是有的,故而其實水溶也沒有欺瞞黛玉。
黛玉聞言,玉容一頓,擡着水潤的眸光打量着眼前的少年,見其一臉誠懇,眉眼間現着一抹狐疑之色。
難道自己錯怪哥哥了?
“那那哥哥有沒有與大姐姐提過中意兩位姐姐的事兒?”
須臾間,黛玉便察覺出了其中的錯漏,聽哥哥這語氣,好像大姐姐事先便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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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溶聞言,面色不由的頓了頓,自己可什麼都沒說,怎得林妹妹居然這般敏銳的察覺到了他話語之中的漏病。
黛玉自把話問了出來,眸光便打量着少年,那面容上輕微的異樣,一目了然,頓時便讓黛玉明白過來。
果然如此,哥哥心就早就藏奸,居然還想着糊弄她。
念及此處,黛玉那雙瑩潤的眸子沁上一層水霧,哽咽道:“原來在哥哥心裡,小妹竟如此的不堪。
”
上回黛玉便說過不在意李家姐妹的事兒,也表明了大方的态度,誰承想哥哥居然這般的哄騙于她。
怎得,她就那般的小心眼,容不下人?
水溶聞言,面色微微一變,忙上前安撫道:“颦兒在哥哥眼裡那可是仙子般的人兒,怎會就不堪,這話言重了。
”
黛玉卻不領情,哼道:“那你作甚欺瞞小妹?不就是覺得我小心眼,愛使小性子。
”
這話說的,黛玉不是對自己有清晰的認識。
水溶挨着黛玉落座,凝視着少女那挂着兩條淚痕的臉蛋兒,輕聲勸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