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起的時節,昆侖進入了一段仿佛無休無止的連綿秋雨,這對坐落在山南麓的執法堂的弟子而言簡直是每年最難熬的日子。
牆角的黴斑又開始瘋長,缺瓦的屋舍要面臨長達數月之久的屋漏偏逢連夜雨。
楓葉倒是紅的漂亮,但災難的是落葉如同飛蛾般鋪滿了青石搭的蜿蜒山路和占地本來就有限的演武道場。
堂主雖是個元嬰,個性卻是一貫的爛忠厚沒用,在偌大的門派裡存在感稀微,哪怕是護院罩、灑掃魁儡這般基礎的法寶,執法堂的弟子們指望了一年又一年,卻總不見他們的堂主為他們争取來一樣。
這日清早,照舊輪到一批執法堂的弟子焦頭爛額地冒雨清掃落葉,雨水濕淋淋地将大葉子貼在地面上,要費很大的力才能把它們扒下來。
幾個弟子凍得指節發白,終于在天色露白時分将落葉堆成數堆,正要聚攏起來運到後山填埋,數道劍氣突然從天而降,氣勢洶洶地自他們身邊激射而過。
幾個弟子被措不及防凍得一個激靈,回過神來,他們千辛萬苦掃好的落葉已經做紅蝶般四處紛飛了。
“我**”一個弟子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袖子一挽就要上前,
“簡直欺人太甚,今個兒咱們勢必要同這些沒眼的家夥讨個說法——”
“師弟,還是趁早熄了這火吧,有資格在昆侖禦劍,修為至少在金丹以上,何況看方向,這幾個人約莫是從劍峰來的。
”
一旁早他幾年入門的師兄雙手拄着掃帚,冷眼涼聲道。
那弟子還欲争些什麼,可到底還是在“金丹”和“劍峰”兩個令人喪氣的認知裡敗退下來,隻是到底不甘心。
一腳狠狠踢在身旁的樹幹上,結果是更多的紅葉簌簌落下,反而挨了周圍師兄弟數道白眼。
卻說那幾道劍光停在執法堂的大堂口,從上面躍下數名青衣修士,個個都是金丹修為,罡氣護體,滴雨不沾地飄飄着寬袍大袖。
為首的女修生的頗為英氣,可此時眉目間卻滿是怒意,匆匆迎來的接待弟子被她拿劍柄指着臉,瑟縮着退到大門裡,
“好一個執法堂!西海一役昆侖大敗,劍峰弟子重傷三十六人,始作俑者居然隻是判個禁閉半年?這就是你們的公正麼?!”
女修杏眼怒睜柳眉倒豎,背後跟來的劍峰弟子更是個個憤然,大喊要執法堂“給個交代”!
“這說的是誰啊?”不明所以的執法堂弟子聚在不遠處,見狀紛紛交頭接耳。
“還能是誰啊,天寶閣的那位仙子呗!”
有知情者聳聳肩,“大半年前窮桑進犯海西十六國,恰好輪上那位仙子駐守,人家是興兵十萬,咱們昆侖派過去的修士統共才百餘,其中還有半數是煉氣期的。
本來以為是個太平的活計,權當跟着前輩遊曆長長見識,誰知道會倒上這麼大一個黴。
能活着回來就不賴了,那位仙子自己不也元氣大傷,卧床數月才清醒。
也就他們劍峰的弟子金貴,受個傷而已,天塌了似的!”
有深谙内情的立刻就搖頭,“你們不懂,劍峰對那位仙子不滿那可不是一天兩天了,這回好不容易有了由頭,不得想盡辦法讓她吃一回大虧?”
“可不是麼,劍峰自诩滿峰精英,成天眼高于頂,結果臨到了被一個關系戶奪了掌門親傳的名額,能不氣麼!”這是一個幫腔的。
又有人皺着眉反駁,“那也不能這麼說,劍峰就算平日裡再傲,那也确實是昆侖七十二峰裡裡天驕最多的一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