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君見教的是,修道之人,确實不該耽于小節。
”
“隻是晚輩逢了這一遭,才知昆侖上下,有諸多同門對晚輩頗有微詞,這心裡便總不是個滋味。
“之前想要離開昆侖,也是受不住衆議之下的意氣之舉。
”
容桐一臉凄切,臨出門之前她特意把眉毛修得稀稀疏疏,臉頰兩側用芥黃的胭脂修了容,再拿珍珠粉抹了抹唇。
再配上現在使勁用指甲掐掌心營造出的點點淚光,整個人就是大寫的兩個字——“愁苦”。
之前她那副心甘情願認罪、“明事理”的模樣似乎很招長老會的不喜,既然明擺着就是要包庇她,那這次她不如就順着這些人的意思來。
“清靜自守,外界紛擾自可不聞達于耳。
”一邊的中山真君淡淡道。
“道理晚輩也知曉,隻是到底是境界不夠,總不得纾解之法。
”
容桐繼續紅着眼睛賣慘。
“也是,凡事哪裡像嘴上說的那麼輕巧。
中山你那‘緻虛極、守靜笃’的本事已臻化境,咱們紫光還未滿兩百歲,一時參悟不得,也是情有可原的。
”
雲華元君倒是一副憐恤她的模樣,“我昆侖乃天下第一大派,某些弟子,雍容涵養氣度可真是一樣都不着,成日就知道妄議論尊上、背地裡嚼人舌根,也着實沒得教養。
讓我說,改明兒可得好好整治整治這種風氣。
”
“承蒙元君關照,可就萬萬使不得!”
容桐一聽又要玩高壓那一套,連忙換了副惶恐的表情,
“其實晚輩這些日子也想過自己為何如此不得人緣,細細回憶過往才驚覺,原來晚輩這百年來碌碌寡合,身旁除了一個侍女,竟無一個知心可意的同輩人。
無人知我,自然也就無人解我,這天長日久有些風言風語也不足為奇了。
”
“你倒是懂事,總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
金母元君食指輕曲扣了扣椅上的扶手,
“那你待要如何呢?”
容桐在心裡輕輕吸了口氣,很好,這就來了。
她往後退了一步,“咚”一聲跪了下來,右手搭左手低頭就拜了下去,
“不敢相瞞,晚輩此次前來,确實有個不情之情。
”
“你這孩子,有什麼話何必跪着說?”
金母元君皺了皺眉,一旁的雲華元君早就一道靈力送過去要将她從地上拉起,
“紫光你可真是,想要什麼直說便是了,還怕我們不應允麼?”
容桐在腿上多灌了幾道靈力,愣是用千斤墜的重量級紋絲不動地跪在原地,
“晚輩不才,還請諸位長輩通融,讓晚輩開洞收徒——”
雲華元君被這石破天驚的一句話震得不由斷開了靈力,金母元君扣扶手的食指微微一滞,就連左邊一直一副淡定得快要出世模樣的中山真君都眼角一跳。
嗯,昆侖其實一直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凡是門中渡了小天劫成嬰的修士,皆有自行開一洞天福地、傳道授業的資格。
實際上元嬰這個境界是昆侖千年來公認的仙途分水嶺,若按階級劃分,可以類比地球位面華夏古代的科舉體系。
元嬰之前就像是沒進過學的童生,大家都是弟子、哪怕已經修到金丹後期,那些築基的甚至煉氣的理論上還都是你的同輩,彼此之間互稱姓名,尋常交流時也不必用敬語;而成嬰之後基本上就跨了一大步,直接中舉。
你就能得到一個正式的道号,被人尊稱為“真人”,比你修為底的同門每逢照面必須向你見禮,口稱“晚輩”,而更重要的是你開始有邁入昆侖管理層的資格。
所以容桐這個要求實際上完全沒有問題,你們不是對紫光“有求必應”麼?她早都中舉了,現在不想當個清閑富貴人,你們作為她的“朝中靠山”,封她個官做做不是理所應當麼?!
……
“倒是我們疏忽了,紫光你畢竟已經成嬰了。
雖是掌門親傳,但一直頂着個弟子的名頭,和那些金丹煉氣的弟子一同相提并論,确實多有不妥。
”
長老到底是長老,金母元君不過詫異了數息,便又反應過來,慢條斯理道,
“隻是你的身份特殊。
若是收徒,對方名義上就是掌門一脈的嫡系,天賦與品行上皆不能堕了掌門威名,還需細細甄選才是,急不得這一時半會兒。
”
更重要的是,就算有這麼個人才被選出來了,紫光這麼個半桶水,又哪裡有能力教導得了?!這不是白白浪費了門派的重要資源麼!
“可晚輩覺得劍峰上有幾個苗子就很不錯啊——”
容桐睜大眼睛,一臉真誠地看着金母元君。
想玩“拖”字訣?沒門!
在坐的幾個長老都在心裡倒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