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洗浴室找到了何塞。
一個渾身是血、皮膚被抓爛且面目全非的何塞。
洗浴室的門被推開,淋浴沖頭沒有關閉,血水順着台階嘩啦啦的往下淌,一路流進餐廳,蔓延到所有人的腳邊。
白術下意識向後撤了一步,低頭看向腳邊的血水,紅色已經被沖淡了很多,但水中卻明顯混雜着一些絲狀的黏稠物質。
從浴室裡出來的何塞渾身皮膚潰爛,哪怕是臉上,也是紅彤彤血肉模糊的一片。
隻剩下一雙充斥着血絲的綠色眼睛,驚恐又偏執的望向在場的每一個人。
他雙手扶着一邊的牆,那一面牆很快被染成了血色,雙腿打顫着向克雷斯走去,身上還在不斷的向下滴着血紅色的水珠。
克雷斯已經完全被眼前的這幕吓傻掉了,整個人表情呆滞,僵在那裡一動不動。
還是克雷斯身邊的同伴下意識扯了他一把,克雷斯才從巨大的驚吓中清醒了過來。
“我靠!我靠!何塞你……該死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克雷斯踉跄着向後逃竄的身影,直接擊垮了本就在崩潰邊緣的何塞。
“好痛……真的好痛……”
何塞下意識伸手,想去抓住周遭的什麼,但每當他靠近,附近的人都如見鬼了般躲的遠遠的。
何塞沒有辦法,他像是再也無法忍受這種非比尋常的疼痛,雙手瘋狂抓撓着已然完全破損了的皮膚。
血水順着他的身體流淌而下,越來越濃,越來越多,逐漸形成一小片血泊。
一開始何塞隻是摳下了自己的皮膚,慢慢的,是臉上、胳膊上、大腿上的肉。
那些像是肉一樣的物質順着血水流淌而下,但白術卻感覺那并不是正常人身上該有的東西。
肉……是黏稠着的麼?
“他媽的!你們誰、快點阻止他!何塞!你清醒點!”
大衛也是被眼前的這一幕吓的魂都快要飛了,聲音顫抖着從廚房取來了菜刀。
此時的何塞整個人已經完全扭曲的跪趴在了地上,雙眼翻白,不斷的抽搐着,嘴裡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沒有人敢湊過去聽。
“為什麼會這樣……”
克雷斯幾乎癱倒在地,他身邊的那名船員看情況不對早就跑了出去。
白術被紀長野推進了餐廳的一個角落裡,面朝着紀長野的背部,即便外面發生暴動,第一時間内白術也是安全的。
而丁遠幾人亦然,全部神情凝重非常小心的靠着牆角站立,每一個距離何塞都有一定作出反應的時間和空間。
倒不是他們不想第一時間離開,而是這裡的洗浴室就在餐廳門口的過道邊上。
而從洗浴室裡出來的何塞則完全堵住了餐廳的出口,如果他們想要出去,就必須近距離的靠近何塞。
除了那名和克雷斯在一起的船員,趁着何塞抓撓的功夫僥幸的從他邊上溜走了。
其餘的所有人包括白術在内,都不敢在這種詭異的情況下冒任何的風險。
誰也不知道在他們靠近的下一秒,何塞會不會立馬撲上來咬傷他們。
整個餐廳陷入了詭異的沉默,除了洗浴室内的水聲嘩嘩,便隻剩下何塞宛如惡魔附身般的痛苦低吟。
大衛舉着菜刀,氣都不敢大聲喘一下,還沒靠近幾步就被何塞驟然變大的呻吟聲吓退了回來。
更别提克雷斯瞪大雙眼看見何塞慢慢爬到了自己的腳邊,他瞬間慌亂無比的掙紮着要站起來。
但過于害怕迫使他渾身沒有一絲力氣,甚至用懇求的目光看向白術幾人,希望這時候有人能上前拉他一把。
但這些偷渡客沒有,他們隻是統一的沉默着,用一種格外冰冷的目光看向他們。
克雷斯感到深深的絕望,在被何塞抓住腳踝之前,他仍舊垂死掙紮着求饒道:
“何塞,拜托你不要!到底是怎麼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上帝啊——”
比上帝更快一步的,是及時趕來的勞伯與查爾斯幾人。
過道上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克雷斯快要懸到嗓子眼的心,終于緩緩的跌落了回去。
然而已經渾身是血的何塞卻在看見勞伯的下一秒,身體猛烈的抽搐起來,像是被附了魔般張大嘴巴想要呐喊出什麼。
但直至何塞死亡,沒有人聽見他即将要說出口的話。
他的身體,以及所有的血肉骨頭在衆目睽睽之下,全部融化成一大灘血水。
血水之上是何塞那頭極具辨識度的棕色頭發,白術聽見人群之中有人很小聲的抽氣。
“哐當!”
大衛的菜刀被吓的掉落在地,驚醒所有被眼前這一幕吓傻的所有人。
查爾斯是那幾個船員中,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他主動擋在了勞伯的身前。
“克雷斯!你還愣着幹什麼?”
随着查爾斯的一聲厲喝,克雷斯忽而從夢中驚醒般爬了起來,“我、我……”
查爾斯沒空理他,又對身後的幾個船員說:
“杜克,你先護送這些客人回艙室,剩下的你們幾個去拿打掃的工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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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過程中,查爾斯沒有多問一句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越是這樣,便越讓人起疑,不僅僅是查爾斯,還有被查爾斯擋住臉的勞伯。
雖然他沒有說話,但臉色着實難看的吓人。
“查爾斯。
”勞伯低聲喊了一句。
查爾斯愣了一秒,才轉過身來:
“船長?”
勞伯神情複雜的看了一眼站在餐廳角落裡的偷渡客們,他對查爾斯揮揮手:
“沒事,這裡有我就行……”
“你去……看看艾莎吧,我想她現在更需要你。
”
查爾斯臉色微微一變,剛想再說些什麼,勞伯卻重重的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查爾斯隻能妥協的向後退了一步,跟着杜克一起走到白術幾人的面前。
“不好意思,我送你們回去吧。
”
等跟着查爾斯出了餐廳,王孝武是第一個忍不住問出聲的人。
“你們一定知道什麼吧?那個人剛剛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個時候查爾斯的臉色也很差,他沒有說話,是杜克回頭看了他一眼,同樣神情隐隐不安。
“……何塞打掃甲闆的時候,是不是碰到了什麼?”
這句話是杜克對查爾斯說的,盡管杜克脾氣很差,但在面對查爾斯時,卻小心的有些過分。
好似查爾斯是個極其可怕的人,白術覺得這些人的表現都在極力的隐藏着什麼秘密。
盡管有些秘密,往往是最為緻命的。
查爾斯陰沉着臉,沒有回答而是問道:“你看到了?”
何克不敢說話了,但過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開口:
“一定是本傑明的血濺到了他!不然我實在是想不明白……”
查爾斯忽而停下了腳步,看向杜克。
杜克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言語過激了,臉色驟然一白。
直至查爾斯轉過身去,面對白術幾人,甚至友好的笑了一下,杜克才緩緩松了一口氣。
“實在是很抱歉,我一會兒讓大衛将早餐送來,麻煩你們先回艙室内休息。
”
原來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走到白術的艙室門口了。
崔從南點點頭,“行,你們先忙。
”
話剛說完,查爾斯便帶着杜克急急的離開了,隻留他們幾人站在艙室的門口。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要不先進去說吧?”
丁遠聳聳肩,一點也不在乎這裡的地方擁擠,于是狹窄的六人間硬生生擠進來九個人。
“好了,現在就我們幾個了。
”崔從南大馬金刀的往床上一坐,“大家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分析分析眼下的局勢呢。
”
崔從南的話剛說完,便發現那個高高的帥哥忽而朝自己投來冷眼。
崔從南愣了一下,沒太想明白,這時身邊那個長相斯文的小帥哥對自己小聲說了一句:
“崔哥你坐我的床吧。
”
崔從南這才意識到,自己這是遭人嫌棄了,頓時臉色不好看的站起來挪了位置。
不過這一小段插曲無人在意,汪斯年很快附和道:
“崔從南說的沒錯,到目前為止算上兩個船員,一天不到的時候,就已經死了三個人了。
”
“我還從未遇到過死亡率這麼高的世界。
”
丁遠發出一聲古怪的笑,“而且這個世界完全沒有提示,我們和這些什麼個船員……”
“其實在我看來,這些船員的存在無非相當于遊戲裡的NPC,他們的存在就是為了降低我們試錯的成本,以及提供一些關鍵提示。
”
聽到丁遠這樣說,其他人微微一愣。
但丁遠并不認為自己這般想,有多麼冷血無情,他接着說道:
“但到現在,你們沒有發現麼?”
“這些船員的基本信息我們都沒有掌握,更别說他們之間還有着更為複雜的關系網。
”
“反正我臉盲,這些老外對于我來說都長一個樣。
”
丁遠聳聳肩,這時,安靜坐在最裡面那張床上的顧子萱忽而小聲開口道:
“不一樣啊。
”
她這話一出,其餘人的目光全都向她看過來。
顧子萱這才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嘴快,有點膽怯的看了王孝武一眼。
但這一次王孝武也低着頭看她,甚至語氣算得上友好的問:
“你見過的那幾個船員,都記得名字麼?”
說完這句話,王孝武又擡起頭看向其他人:
“不如我們來對一下這些船員的信息吧,就當節約時間。
”
由于每個人所見到的船員不同,有的和其中一兩個說過話,有的又和别的說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