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流筝恥辱地咬唇,将唇咬破,一股腥味蔓延在唇齒之間。
“是,陛下。
臣婦遵命。
”
京城才女淪落到去請教戲班子學琴技,那真是天大的笑話,嘲諷取笑的眼神和聲音落在她身上。
幾乎要将她淹沒。
陸成則不悅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故意要丢我們陸家的臉?”
阮流筝紅着眼,她将自己藏在袖子裡的手拿出來給他看。
上面有鞭傷,弦割傷,還有蛇的咬痕。
“我的手被你毀了!你滿意了嗎?我再也撫不了琴。
陸成則,你把我也毀了,你知道嗎?”
她終于忍不住崩潰了,别的便罷了,可她視琴如命,如今卻再也不能彈奏了。
陸成則看她滿臉淚痕,心底也很亂,他便也不計較了。
“算了,不能撫琴就罷了,也沒什麼,你還可以跳舞啊。
”
阮流筝一把推開他。
“别再說了。
”
聽到他就煩。
她開始喝酒,一口一口地飲酒。
她還是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一想到剛才面對琴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她就痛如刀割。
恨不得死了才好。
她看着連拿酒杯都在發抖的手,忍不住嗚咽出聲。
可她不能太明顯,隻能埋頭隐忍地哭着。
旁邊的陸成則聽着她的哭聲心亂如麻。
他想安慰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樣脆弱的她,讓他真的很心疼!
都怪周氏,他眼底發沉,裡面帶着殺意。
阮流筝多飲了幾杯,剛才的一幕爹娘也看到了。
阮老爺走過來道:“你的手怎麼了?我當初怎麼說的,要勤于練習,從前你不會這樣的。
”
阮流筝道:“爹,别說了。
”
“你今日這樣丢盡了我們阮家的臉,你弟弟還要入仕的,你讓他往後在同窗面前如何自處?還有你妹妹,她貴為皇後,卻有你這樣的姐姐,若非她為你說話,你今日怎麼下得了台?”
“她字字句句将我貶到塵埃裡,你卻說她為我說話?爹爹,偏心眼到你這種地步,我真是無話可說了!”
她從小乖巧懂事,何曾這樣對他說過話?
阮老爺擡手就要打她,不過很快又收了回來,這周圍都是人,不可輕舉妄動。
“你真是爛透了!”
她的手傷成這樣,卻隻得親人一句爛透了,她看向娘親,娘親目光躲閃,想來她也是這樣想的。
阮流筝早就心死了,她忍住喉間的酸澀,不再說話。
帝後還在宴席上,她是想退席都走不了。
這時,阮瑩瑩道:“讓本宮的婢女青枝為大家彈奏一曲吧。
”
青枝開始彈琴,她的水平算是上乘,可大多數人卻都在看阮流筝。
阮家爹娘在席上也是如坐針氈。
一個小小的婢女都能壓在自己女兒頭上,臉都丢盡了。
阮夫人卻也是有些心疼自己的女兒,她安慰道:“别擔心,你不過是失誤罷了。
”
阮流筝對衆人的視線卻沒什麼感覺,她有些悲哀地想,她的手,大概真的好不了了。
對于娘親的安慰,她沒有過多解釋,就算手上的傷讓爹娘看到了,也無濟于事。
儲雲澤沒多久便離席了,阮流筝便也尋了個借口退下。
她往廊下走去,那裡幾乎沒有什麼人。
前面有一些怪石嶙峋的假山,能将她的身形掩蓋住,她便坐在那裡望着自己的手發呆。
卻聽耳邊傳來一陣蕭聲,她怔了怔,那蕭聲很熟悉,她一聽便知道是他。
她連忙起身要離開,卻是腰間一緊,被掐着腰扯入了假山之中。
“跑什麼,朕在你眼裡就如同豺狼虎豹一般?”
他身上濃重的龍涎香傳來,如同他這個人一般,充滿了侵略性。
可他從前不是這樣的,從前的他溫柔體貼,讓人如沐春風,跟現在截然不同。
“臣婦不知道陛下在此歇息,臣婦這就離開。
”
“這麼想離開,去你夫君身邊?”
“陛下請自重。
”
他的手緊緊地掐在她腰間,微微用力,她忍不住蹙眉。
“朕什麼也沒做,陸夫人為何讓朕自重?”
他刻意貼着她身子說話,熱氣噴灑在她耳邊,使她心亂如麻。
她身後是堅硬的石壁,幾乎隻聽得到兩人的呼吸聲,極其暧昧。
這個是她日夜思念的男人,可他如今是她的妹夫,她也早已為人妻。
她撇開臉:“還請陛下放手。
”
“你永遠隻會讓朕放手。
”
他真的恨她,當初他在兩人定情之地等了她三天三夜,卻等來她嫁給陸成則的婚事。
思及此,他捏起她的下巴。
“朕送你的那把琴呢?”
阮流筝怔了怔:“琴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