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琴走後,玉錄玳低頭輕撫手钏,對它的功效有了幾分笃定。
她閉上眼睛,感受着手腕上持續傳出的涼意,臉上的神情愈發凝重了幾分。
“玉錄玳”的生死危機是人為,是連太醫也把不出的奇毒!
還有剛剛的赤烏子粥!
有人在暗處處心積慮着想要她的命!
這事若不查個水落石出,她怕是不能安枕,也不能給已經逝去的玉錄玳一個交代。
躺平計劃暫時擱淺,她得先支棱起來把已有的謎團解開,好給自己一個安穩的生存環境。
乾清宮
梁九功提着個精緻的食盒步履輕快來到禦案前,他陪着笑小聲說道:“皇上,佟格格給您送了養身湯來。
”
玄烨将奏折輕扔到禦案上,微微往後一靠,捏了捏鼻梁,說道:“呈上來吧。
”
“嗻!”
梁九功躬了躬身,上前幾步放下食盒,将養生湯取出,放在玄烨最順手拿取的地方,又迅速收好食盒,小快步取了濕帕子給玄烨淨手。
這一套動作他做得行雲流水。
玄烨将帕子扔回給梁九功,取過養生湯喝了一口,微微皺着眉頭說道:“這養生湯?”
梁九功面皮一緊,正要請罪,就聽玄烨繼續說道:“用的是皇額娘留下的方子。
”
他放下玉碗,感慨道:“可惜,朕再也吃不到皇額娘親手炖煮的養身湯了。
”
梁九功垂首恭敬立在禦案邊,放輕了自己的呼吸聲。
他跟在玄烨身邊多年,自是知道這位萬歲爺對于“子欲養而親不待”是多麼得遺憾。
萬歲爺感慨這些的時候,不是他一個奴才能插話的。
梁九功以為玄烨會喝完養生湯的,哪知,玄烨說完話就放下隻喝了一口的養身湯,繼續看起了奏折。
這?
佟格格弄巧成拙了?
坤甯宮
司琴端着重新熱好的“人參粥”走進了寝殿。
玉錄玳睜開眼睛,眼神透出幾分冷冽:“把曹若梅叫來。
”
“是,奴婢這就去。
”司琴應諾,腳步輕快走出寝殿,正好見到司畫踉跄着起身。
想到兩人的交情,司琴本能上前一步伸出了手,但一想到司畫可能也做了背主的事情,她的手便又收了回來。
等解決了曹若梅,她就弄清楚司畫的事情。
若司畫是清白的,她道歉賠罪,自然不在話下,可若司畫真的背主了,她也不會顧及多年的情分。
希望司畫不要錯了主意。
在這深宮裡,主子與她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沒了主子庇護,她們什麼也不是。
目送司畫離開,司琴轉身去了庫房喊人。
鐘粹宮
馬佳·吉萘抱着将将兩個月的胤祉輕哄着,不時擡眼看看外頭。
不多時,她派去乾清宮送湯盅的大宮女虹雲就提着食盒回來了。
虹雲臉上不見喜色,馬佳·吉萘心裡便湧上不好的預感。
果然,虹雲一見到她就自責請罪:“主子,奴婢沒用,湯盅,沒能送出去。
”
她觑了眼自家主子的臉色,踟蹰着說道:“奴婢過去的時候,碰到清雪空着手從乾清宮的方向出來。
”
“所以,皇上收了佟格格的湯盅,卻把我的心意拒之門外?”
這雖然是事實,但虹雲不敢回話,隻低着頭,握着食盒的手微微發緊。
馬佳·吉萘有些失落,她不舍地看着胤祉:“難道,我隻能把小阿哥送去承乾宮嗎?”
虹雲放下食盒忙安慰道:“不會的,佟格格如今都沒有正式冊封,從名位上說還不如您呢,皇上怎麼會把小阿哥交給她養育?”
“你不懂。
”馬佳·吉萘看着食盒歎了口氣:“佟格格冊封是勢在必行。
”
“如今隻是被鈕祜祿妃的事情打亂了陣腳而已。
”
“這?”虹雲聞言,臉上露出不舍,“主子,您不能想想辦法嗎?”
“我能有什麼辦法?”馬佳·吉萘苦笑:“我阿瑪如今都還隻是個員外郎而已。
”
她深吸一口氣,又輕輕吐出:“我既沒有鈕祜祿妃的家世,也不如佟格格與萬歲爺沾着親,受萬歲爺垂愛。
”
她看着懷裡的小人,言語之中盡是苦澀:“若要留下小阿哥,我便得成為一宮主位。
”
“可是,皇上連我送的湯盅都不收!”
眼淚滾落,很快被襁褓吸收,馬佳·吉萘輕拍了幾下襁褓安撫胤祉。
“主子,若小主子一定要交給高位娘娘撫養,那還不如選鈕祜祿娘娘呢。
”虹雲沒忍住說道,“至少那位與您還有些交情。
”
馬佳·吉萘搖頭:“皇上不會同意的。
”
“為什麼?”虹雲不解。
馬佳·吉萘搖搖頭,沒再說話。
鈕祜祿·玉錄玳代表的是舊勳貴,皇上好不容易力壓輔臣親政,他是不會讓舊勳貴有機會重新掌權的。
坤甯宮
玉錄玳冷眼看着跪在地上,收拾得一絲不苟的中年宮人,淡淡說道:“本宮垂危這些日子多虧你兢兢業業守着庫房。
”
“娘娘言重了,這都是奴婢應該做的。
”曹若梅滿臉笑容接話。
“話雖如此,本宮也得體恤你的辛勞不是?”
曹若梅眼中露出了幾分欣喜:“奴婢謝娘娘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