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甯宮
孝莊閉目撚着佛珠,聽蘇茉兒禀報後宮的諸般動靜。
“三阿哥的所有事情榮貴人都親力親為,聽鐘粹宮的宮人說,榮貴人已經連着好些天沒有合眼了。
”
“倒是皇上那裡,因着鈕祜祿妃好轉,冊封六宮的事情,一直沒再提起。
”
見孝莊沒什麼反應,蘇茉兒又繼續說道:“方才,萬歲爺和佟格格一起去了坤甯宮。
”
聽到這話,孝莊睜開眼睛看着蘇茉兒,問道:“楊五味怎麼說?”
“楊院判說,鈕祜祿妃之前确實是絕脈,毫無生還的可能。
”
見孝莊撚着佛珠不語,蘇茉兒忙又說道:“他的意思是,鈕祜祿妃應當是吃了什麼奇藥。
”
“玉錄玳的祖父額亦都曾随太祖努爾哈赤征戰各方,她阿瑪遏必隆雖然看着怕事,但當初也是深受先帝爺器重,數次委以重任的。
”
孝莊沉吟了一下,複又說道:“鈕祜祿氏一族底蘊深厚,手裡有什麼奇藥倒是不奇怪。
”
她将佛珠平放在桌上,又合十雙手念了句佛偈,這才繼續說道:“奇怪的是,有這樣的奇藥,玉錄玳為何不早早用了?”
“是呢。
”蘇茉兒看了眼孝莊,猜測道,“許是,鈕祜祿妃覺得時機還沒到?”
孝莊看了蘇茉兒一眼,伸手示意蘇茉兒,蘇茉兒立刻微微低頭伸出雙手将孝莊扶了起來。
“本宮年紀大了,操心不了這許多了。
”說完,她就慢慢走進了佛堂。
不久後,蘇茉兒走出佛堂,招手喚來心腹,在對方耳邊低語了幾句。
心腹恭敬點頭,出了慈甯宮快步朝坤甯宮方向而去。
坤甯宮
玉錄玳見玄烨隻撇着茶沫不說話,轉念一想就明白了,這位恐怕也是想探探自己的虛實呢。
也是,一個必死之人忽然就活了,還肉眼可見越來越好了,怎麼着都是件奇事。
這樣的奇事發生在紫禁城裡,身為紫禁城的掌權者,自然是想知道事情的原委的。
更甚至,他應當很希望她手中有什麼起死回生的奇物。
玉錄玳思量着,估計康熙沒能從太醫那邊查問到什麼,又不好動坤甯宮的宮人,正好佟靜琬提了坤甯宮有動靜,便順勢過來一探究竟了。
她看向滿面春風的佟靜琬,這位曆史上有名的朱砂痣怕是也抵不過江山永固與逍遙長生呢。
索性,她是魂穿,又經曆了生死大劫,便是性子與從前不同,隻要不瘋魔,不會有人懷疑什麼。
司琴是她的身邊人,她都沒有起疑,就是最好的證明。
想到這裡,玉錄玳的心便寬了寬。
隻要不是來妖魔化她的,她都無所謂。
而佟靜琬的意圖就更好猜了。
她怕是很想讓康熙知道,她馭下不嚴,連個坤甯宮都管理不好,沒有資格正位中宮吧。
要不說人家是康熙的朱砂痣呢,想法和康熙一樣一樣的,康熙也不想在她活着的時候立她為後呢!
不過,她不在乎。
在她看來,皇後除了有名正言順站在康熙身邊的資格外,并沒有什麼多的好處。
以康熙乾綱獨斷的性子,本朝的皇後除了管管後妃侍寝,估計也沒什麼特殊的功能了。
當然了,俸祿那肯定是比她如今的妃位多很多的。
玉錄玳有一瞬間的心動,但轉念一想,銀子再多,她在這紫禁城裡也買不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若僥幸又遇到一次血月能回到現代,這些身外物她也是帶不走的。
是以,當皇後的念頭轉瞬就煙消雲散了。
她撇了佟靜琬一眼,這皇後,誰愛當誰當吧,隻要不影響她的生活質量就行。
佟靜琬見玄烨沒有駁斥自己手伸得太長,玉錄玳也沒有露出委屈樣趁機向玄烨上眼藥的意思,膽子便愈發大了些。
她直接問司畫:“你來說說,你做了什麼混賬事,竟惹得你們娘娘大動肝火?”語氣肅然,其中的幸災樂禍被藏得嚴嚴實實的。
司畫雖然對玉錄玳有異心,但她對鈕祜祿氏還是很忠心的。
她的家人都還在府裡呢!
因而隻跪在地上請罪,旁的話是一句也沒有的。
這麼一來,佟靜琬就有些沒臉了。
正殿的動靜不小,守門的兩個小宮女自然都聽見了。
她們當差前都是受過訓練的,自然很知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的道理。
這個時候,她們隻需要謹守本分,守好門戶就行了。
但花語不這麼想,她仗着自己長得好,一向自視甚高。
隻是從前玉錄玳馭下甚嚴,康熙也不常來坤甯宮,她一來沒找到合适的機會,二來怕被懲罰清算,從來不敢輕易冒頭。
可這回,佟格格來勢洶洶,又有皇上撐腰,若她能襄助一二,沒準她從前的所求能成真!
便是不能,那在皇上面前露露臉也是好的。
花語垂眸輕撫了撫自己年輕嬌嫩的面龐。
她不想自己最好的年華都在繁重的勞作中度過,也不想像個木頭人般守着殿門,等到了年歲被放出宮去,被家裡人配個鳏夫或者孤獨終老。
以她的容貌才情,她應該有更好的前途才是!
人活着,總該拼一把的!
花語雙手交握,不再猶豫。
于是,在正殿氣氛膠着,佟靜琬臉色越來越不好看的時候,花語跳了出來。
“奴婢有要事禀報!”花語說道。
她話音一落,玉錄玳厲眼便掃了過去!
花語瑟縮着避開玉錄玳的眼神,怯怯望向玄烨,眼眶泛紅,淚珠要落不落,很是惹人憐惜。
佟靜琬:……哪裡來的狐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