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人子啊……”
宙斯搖了搖頭,不再言語,他隻是說道:“唯一的命運将不可違背,即便你做到了最後,做到了最好,它也必将走向唯一的結局。
”
“但是,作為‘父親’,我會選擇幫助你。
”
即便,代價是……
宙斯垂下了眼睑,既然孩子不想要順從命運,他為反抗高歌,那麼宙斯也隻能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去支持蘇爾倫。
蘇爾倫點了點頭,說道:“宙斯啊,那若是将癸幹忒斯制作成标本,永遠存放在地獄,是否可以延長神代?”
“……我不知道。
”宙斯搖了搖頭。
“還有您不知道的事情?”蘇爾倫對此感到驚訝,宙斯作為衆神中最具智慧者,也是衆神的長者,向來是慈祥與智慧并存的神王,蘇爾倫的一切疑惑,都可以選擇來問宙斯。
結果現在,宙斯卻說他不知道。
“正因為我不知道如何延長神代,所以我隻能接受這終末的命運。
”
宙斯平靜的說道:“你也知道白色巨神的事情了吧?曾經我等神明尚未失去機體之時,我曾召集十二主神開會商讨是否合為一體。
”
“若是将十二機神的權能彙聚一身,那麼合體而成的全能神,或許會有答案。
”
“但是現在,我的确無能為力。
”
“看來,最終還是隻能靠我自己。
”
蘇爾倫點了點頭,接受了這個結果。
宙斯終究不是萬能的,他雖然是奧林匹斯最高的神王,卻也有自己辦不到、想不到的事情。
而且宙斯也沒有義務幫助他,說到底,這些都隻不過是蘇爾倫的一廂情願不是嗎?
“可我偏要勉強!”
蘇爾倫咬着牙,即便如此、即便如此……
即便所有人都認為神代必将逝去,都認為命運的全部已然不可更改,可蘇爾倫卻不願放棄也不能放棄!
“我是黃金之王啊……我是達成了黃金大治世的希臘帝皇啊!”
蘇爾倫的雙眸迸射出高昂的鬥志,他能夠讓不可能的黃金大治世達成,為何不能讓神代永駐于此?
——
統治黃金之國的萬王之王,一切人的歸屬于他,一切神的也歸屬于他。
他站在最高峰,俯視着自己創造的王國,他的心中生出了最可怖的妄念——我要這一刻成為永恒。
然,萬王之王終歸不知道,命運是不可違背的……
他所做的一切,将會為黃金之國帶來最可怕的災難。
——《古希臘神話·黃金之王蘇爾倫》
——
接下來的幾年,蘇爾倫逐漸深入簡出,他認為自己知道的還是太少了,他越是學習魔法,越是覺得自己什麼都不知道,越是對自己想要達成的目标感到無力。
真正能毫無畏懼的,除了勇者,就是愚者。
而蘇爾倫,恰好是兩者兼備。
失去了蘇爾倫的鎮壓,失去了他的意志指引,希臘第一帝國開始不可避免的出現内亂,本來制定好的,遠征波斯、遠征埃及的政策,全部宣告破滅。
沒有最高的王來統治這一切,沒人能夠統合希臘所有城邦的力量。
哪怕赫拉克勒斯實力并不弱,但是他的精神境界空虛,隻知道以暴力和殺戮鎮壓一切,終歸不如黃金之王以道德治世,以武力輔佐的思路。
說來可笑,實力強大的半神大英雄,赫拉克勒斯所做得最好的工作,竟然是奴隸。
他天生就是需要被人命令,需要被人鞭策才能夠辦事的人,如果少了脖子上的項圈,頭上的鞭子,主人的命令,赫拉克勒斯竟然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好。
“王啊,希臘需要您。
”赫拉克勒斯半跪在希臘圖書館外,對着裡面唯一的學者苦苦哀求:“少了您的居中協調,希臘馬上就要崩潰了。
”
“赫拉克勒斯,無需如此。
”裡面傳來了溫潤祥和的男聲:“我有正事要做,暫且忍耐吧!”
“區區人間的雜事,我授予你全權處理,若是真的有人不服,也無妨。
”
“天下皆反,我一力鎮之。
”
“……”
赫拉克勒斯苦澀的歎了口氣,說道:“您的意志,偉大的希臘帝皇,黃金之王。
”
赫拉克勒斯站起身來,難以想象這是那個仁慈的蘇爾倫王所說出的話。
王難道不知道,讓他赫拉克勒斯全權處理,代表着什麼嗎?
他隻會殺人,不會理政,讓他全權處理,就等于是說讓赫拉克勒斯用自己最擅長的方式平息騷亂,也就是——殺。
若是以前的蘇爾倫,絕對不會同意如此粗暴的方法,但是現在也不知道怎麼了,蘇爾倫王開始不再英明神武,他開始不再關心希臘的子民。
那個說要為所有人帶來幸福與歡笑的王,那個讓所有人都能安居樂業的王,似乎消失了。
他總是說自己有正事要忙,但是所有人都看不到那個英明的王站在他們的面前,大笑着說你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吧,這裡是神代最繁榮的希臘,每個人都可以得到幸福!
“王啊,不管您遇到了什麼麻煩,還請您不要放棄您的子民……”
赫拉克勒斯拿起了弓,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去平息内亂了。
希臘圖書館,這是至高法典的修訂之處。
在希臘第一帝國建立之後,蘇爾倫所下令修建,并且自己也參與修建的第一座奇觀,希臘圖書館。
神的信使赫爾墨斯曾經不眠不休的搬運了數年,号稱藏有世間全部的知識。
蘇爾倫又放下一本書,他歎道:“不行的,再怎麼堅固的錨點,也抵抗不住抑制力的沖刷,星球意識的力量源源不絕,我沒辦法用希臘一地之力,對抗全球所有的力量。
”
“物質靈魂化……不行,這太恐怖了,這絕對會毀滅世界。
”
“人造神代隻是看起來像,實則内裡天差地别,而且需要‘燃料’維持,但已經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
蘇爾倫喃喃自語:“傳說中型月世界的五大魔法,第一魔法可以虛空造物,第二魔法可以幹涉平行世界,第三魔法可以讓靈魂物質化,第四魔法無人得知其真面目,第五魔法則是可以終結一切。
”
“若是能全部貫通全部的五大魔法,以這五種即便是在神代,都可以稱之為不可思議的奇迹,維系我想要的一切……”
“初始之一,變更全部。
”
“後續之二,涵蓋更多。
”
“承接之三,展示未來。
”
“維系之四,隐藏自身。
”
“終結之五……終結之五……”
蘇爾倫的神色已然陷入不可知的狂熱,越是聰明的人越容易鑽牛角尖,他認為自己已經找到了正确的路。
“魔法、魔法……”
——
在蘇爾倫的放縱之下,古典的神代希臘似乎和原先沒什麼區别。
他曾經為這黃金國度所做的一切,似乎很快就消弭于無形,漸漸地,似乎已經沒人在意蘇爾倫的意志。
畢竟,那坐在王座之上的黃金之王,似乎就隻是一個會呼吸的泥胎神像,無論希臘發生了什麼,他都全然不管,也不說一句話。
沒人知道蘇爾倫在幹什麼,他到底要做什麼。
早幾年,赫拉克勒斯、阿塔蘭忒這些較為親近的人還能見到蘇爾倫,可是這幾年下來,蘇爾倫就像是失蹤了一樣,沒人能見到這位黃金之王。
不,或許隻有神知道。
雅典娜站在蘇爾倫的面前,她的眸中帶着深深的憂慮,最終她終于看不過去了,長歎道:“蘇爾倫,别這樣懲罰自己了。
”
此時的蘇爾倫,依舊有着常人難以企及的美風儀,但是渾身氣質卻越發趨近于瘋狂,再也沒了之前那種令人親近的親和力。
他開始變得偏執,聽不進去别人的話,隻認為自己才能夠承載這一切。
“你為何不來找我說?”雅典娜抓住蘇爾倫的手臂,說道:“你為何一定要自己扛着?”
“宙斯說了,他無能為力。
”蘇爾倫淡淡的看了雅典娜一眼,說道:“我早就該知道的,每個人的路都是不一樣的,路在腳下,隻有自己才能走出來。
”
“不,我可以幫你,我可以代替你走。
”
雅典娜捧着蘇爾倫的臉,柔聲說道:“我的英雄,我的王,我的蘇爾倫……振作起來吧,别再這樣了,這不像你了。
”
“我來幫你,你可以永遠相信我,就像你之前曾經相信我一樣。
”
“……”
蘇爾倫手中抓着的書卷,終于垂落,雅典娜一把抓住,擡起頭來,滿是震撼的看着這幾乎填滿了整座圖書館,填滿了這能夠與天齊高的巴别塔的猜想與術式。
為了留住神代,蘇爾倫無時不刻都在思考,每一刻産生的想法都會被記下來,并且想盡辦法證實它是錯誤的。
若是無法被證僞,他才會沿着這個思路去思考。
若是連他自己都能找到的邏輯漏洞,那一定不夠完美,一定會宣告失敗。
“雅典娜,謝謝你來幫我,我還有你……”
蘇爾倫微微閉上雙眸,說道:“那一切就拜托你了。
”
雅典娜握住蘇爾倫的手,說道:“放心吧,我會幫助你的。
”
“蘇爾倫,若是為了完成這個目标,你可以做到什麼地步呢?”
“我可以舍棄一切。
”
——
蘇爾倫重新出現在了希臘人的面前,他召集了所有城邦的主政官,在一天之内,以雷霆手段降服了所有人,希臘隐隐分裂的内亂瞬間解除。
由于将自己所有的憂慮全部外包給了雅典娜,蘇爾倫便想要盡可能的彌補自己這幾年犯下的過失,開始親力親為的頒布良政,制定征讨鄰國的策略。
一時間,希臘再度恢複以往的輝煌,希臘人心向背,凝聚力空前的高。
于是蘇爾倫決定征讨東方的波斯帝國,他派遣赫拉克勒斯去見波斯的王,要求對方去除王的名号,向萬王之王蘇爾倫獻上水與土。
波斯的王自然不願意,而波斯如今的信仰乃是瑣羅亞斯德教,也稱拜火教,信奉善惡二元論,以善神阿胡拉與惡神安哥拉為最高主神。
聽聞赫拉克勒斯如此蠻橫無理的要求,波斯的王勃然大怒,就要殺了赫拉克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