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活947.分家!必須分家!
這一下,社祠前頭更是人頭攢動,大家都喜氣洋洋興奮不已,沒去過工地的,也在向去過的來打聽工地的神奇,就算有人的神色不太好看,也被忽略了過去——這事兒對所有人都是好處,卻偏偏對不肯分家的那幾戶來說是吃大虧了。
就說王老吧,他家裏兄弟七個,最小的也成年了,卻都沒有分家,這要都分家了,就是七戶輪着去,如今就一個名額,這豈不是吃了大虧麽?!
這個分派的辦法,其實明擺着就是要擠兌不肯分家的那幾戶了,不然,是不是可以用另一種分法,比如說按成年男丁來分,想去的都能來抽簽?這不也是公平的麽?真要說道起來,也不是不能論一論理,隻是王家這會兒卻不敢出頭了,再看村裏不肯分家的另一個大戶郭家,彼此拿眼神對着,都算是看明白了對面的心思:這都指着對面說話呢,自己隻想敲邊鼓。
沒辦法,這做工的名額如此寶貴,誰都巴不得少個人來抽,今日鬧起來,曹主任是巴不得的,當下就把你抽簽的阄兒拿掉,各家都隻會叫好,這村裏百十戶人家,雖然不乏親戚,但關系到自己去工地的機會,誰會幫着出頭?心底不暗地裏稱願都算是好的了!
要說再往大裏鬧,把家裏的男丁都叫到社祠這裏,靠聲勢壓人,這就更愚蠢了,王家人丁興旺,成年男丁也就是八個,餘下第代,那都是起哄用的,八個人對上左鄰右舍那是占了優勢,可現在滿村人都在,又算得了什麽?這麽一鬧,曹主任正好把人都鎖起來,到時候還能不能回得來,這就不好說了!
這其中的道理,王老是門清的,可郭老五也不笨,都是好算計的精明人,你也不起頭,我也不起頭,這個機會就錯過了,各家都來了人,用拼音寫了自己的名字,沾墨水按了手印,丢進簽桶裏去——這一點是很重要的,從前農戶大字不識得一個的時候,抓阄就得按手印來抓,不然,豈不是抓阄的人說什麽就是什麽了?就算是都按了手印,也還有疑神疑鬼的呢,也就是現在大家都會寫字了,至少認得拼音了,對于抽簽的結果大家也都更信服起來,不然,就這樣的小事都少不得要生氣打架的。
抽完了簽,各家都喜氣洋洋,得了頭彩,拿了個一號的張家人,立刻就公派出他家老二來,張家是兩男一女,老二十八歲,按買地的規矩剛成年,老是個姑娘,他們的選擇不讓人意外——老二也到了快說親的年紀,攢點私房錢,出去見識見識都是該的,沒準在工地裏幹活賣力些,就有哪家看上了,把姻緣線給牽過來了?
王老三到工地來做苦力的想法,最後還是實現了,但卻并沒有那樣容易地實現,因為雖然當時在場的人不算很多,而且個個願來,似乎足夠供應上工地的需求,但很顯然當天沒去的農戶也是很情願為工地幹活的——他們為了和那天在場的幸運兒競争,還願意把價錢降得比這些人更低呢!
主動降價已經出現了,那天在場的農戶則立刻抱團起來,決意要維持正常的市場價格以及他們的這份零工,一場械鬥一觸即發,而工地上也出現了人滿為患的情況:大家回去之後,哪怕約好了不漏風聲,但這怎麽可能真的完全不走漏呢?第二日,工地裏就圍滿了人,大家原本不來看這個熱鬧的,現在也來了,都要來應聘做苦工,山坳裏大概彙聚了幾千人,王老他們走的那條小徑,兩天功夫就走成了堂皇大道,別說路兩邊的灌木叢了,便連陸上的草根都被人拔光了,蛇什麽的更加沒有,這條路白天黑夜人來人往的,沾了人味,業已是百獸辟易,精明的野獸早就遠走高飛,生怕自己被捉去當了誰餐桌上的加餐。
“這苦工的活,每日裏也不知道有多少,都是排隊來領,運完了拉倒!按籌來計數——也不可能給誰留着!”
人這麽多,工地也擔心出事,外地來的管事班,舍得從‘仙彩房’(就是那個彩色的鋼鐵房)裏出來了,拿着一個帶了長長線的喇叭在那裏說話,那聲音之大,吓唬得一幫人齊齊後退,差點就踩踏起來。
很多人在遠處都立刻跪下來參拜——說實話,雖然歸屬于買地也有一二年了,但倘若不進城去趕集的話,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識到仙器,真正地樹立起自己正被仙人統治的認識哩。
當下打心底浮現的那種畏懼、激動,雖然晚來了兩年,但卻也是實打實的,很多人現在都是直後怕,認為自己這幾年來,對于駐村幹部陽奉陰違,對買地的政策,不積極不主動,說怪話,私底下不以為然,鼓動親戚不分家……這些罪狀隻怕都被仙人看在眼裏,死後是要遭報應的!
倘若是別的工地,要說不留活,昨日自以為得了先機的那些百姓,就是要鬧起來的,這就又是個打架的由頭,但受了工地的震懾,在仙彩房和這仙力喇叭面前,可沒人敢炸刺了,都是老老實實地聽着管事們擺布,“你們各村的主任有沒有來看熱鬧的?”
“你們這十人都留下!”
這倒是沒有,不過,這些百姓是可以傳話的,管事們便讓這些百姓回去給各村主任帶話,第二天主任們帶隊來了,和管事班一起鑽到仙彩房去開了一個多時辰的會,出來宣布商議後的解決辦法,“每日的活也就這些,大概就夠百把人做的,人多了,大家分那點錢,還不夠來回路上消耗的力氣,我們也供不起飯。
你們呢,更是白白地消耗了時間,別耽誤了農事!”
“這樣,各村出十個人,一個人做幾天,這我不管,反正各村出十人,就靠村裏的條子到我這裏來換工牌。
有工牌的人才給結算籌子,名額要有調整,加了減了的,之後都會再說。
也是憑工牌和籌子去吃飯的,其餘時間來看熱鬧的人,不管飯,也不能越過我們的工地圍欄線!”
這個分配的辦法,是很公平的,大家也無話可說,更不敢鬧事,回到村子裏以後,主任宣布的內部分配方式就更公平了,“每日裏輪換,太辛苦了,等于日日都有人要走幾個時辰的山路,就分日一班,各戶輪着出人,橫豎現在春耕也完了,是個小農閑,家裏的壯勞力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