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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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黎鶴。
今天又是與那位黃鷹大律師會面的日子。
打過幾次交道後,我總算是可以忍耐住自己對他的反感之情,更加關注他的專業實力,能配合的盡量配合。
今天,他看起來情緒不怎麽樣。
眼圈發青,頭發也梳得略欠妥帖。
不過似乎因為情緒不好,反而顯得更亢奮,眼睛像鷹隼一樣發光。
“我昨天和吳明遠的辯護律師吃了中飯。
”他說。
“黃律師,你怎麽看起來很累?是不是工作太忙了?不是說過這段時間隻為我一個人服務嗎?”我挪挪身子坐得更加舒服一些,“哦不對,是隻為我父親服務。
”
他把說到一半的話暫時安放回舌頭後面,笑了笑:“私事。
”
“私事?對了,我都沒關心過你的私事。
黃律師,你結婚了嗎,有孩子嗎?”
我看着黃鷹西裝外套下稍顯松弛的肚腩,想起吳明遠的腰。
吳明遠的腰很細,有腹肌。
側過身看,像魚尾在激流間扭轉擺動。
那是我時常抱在臂彎裏的,是屬于我的……
“有。
一個女兒,一個兒子。
雙胞胎。
”
“龍鳳胎?真不錯。
不過一下生兩個,帶孩子會很辛苦吧?”其實我對吳明遠請的律師會和黃鷹說什麽很好奇,但我故意按捺着性子問他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孩子的撫養權在我前妻那裏。
你要是感興趣,可以問我的前妻。
”黃鷹淡淡地說。
——夠狠的回擊。
我不說話了。
他挂上那種毫不遮掩虛假性的笑容,補了一句:“黎小姐,你喜歡帶孩子的男人,我姑且能半個。
難怪你我有緣。
”
“倒也不必這樣說,黃律師。
惡心你自己就算了,還惡心我。
”
“哪裏話。
我當然希望我們能好好相處。
”
看來他今天心情确實不怎麽樣。
“好了,那麽親密的問候暫時打住。
我們開始今天的工作事務吧。
”黃鷹推推眼鏡,“吳明遠請的辯護律師——方弘律師,算是我的老相識。
他也是個身經百戰的刑事律師了,專攻人身損害相關案件。
”
“很厲害麽?”
“專業素養優秀。
”
“方律師也是黃律師帶出來的。
”那位坐在邊上的年輕律師插了一句嘴。
黃鷹輕咳一聲,說:“确實曾經忝為人師。
不過方律師現在不在我們律所了。
他的打法我多少有些忌諱。
之後如果他申請與你會面,我建議你拒絕,或者要在我的陪同下進行。
”
“什麽意思?”
黃鷹沒有直接回答:“聽說,方律師已經讓吳明遠給警方重新錄了一版口供,推翻了他之前的不少說辭,對你很不利。
”
“什麽?明遠怎麽說的?”
“具體的內容警方和方律師當然不會告訴我們。
”
我的心髒砰砰跳起來,我下意識捏住左手中指上的戒指摩挲。
黃鷹的視線也在那隻指環上落了一會兒。
那是一隻造型非常簡約的銀色指環,打制出波浪、流雲似的線條。
是吳明遠花了幾個月時間學習,親手做的一對戒指。
“當然,”黃鷹說,“不排除之後警方為了向你套話,告訴你更多吳明遠供詞的具體內容。
你要仔細記下來。
記住,在與我讨論之前,不要輕易推翻你之前說的任何細節。
”
我愣了愣,點點頭。
黃鷹摘下眼鏡擦拭鏡片。
看到他這個舉動,見習律師小李探身對我說:
“據我所知,方律做辯護,傾向于讓辯護人盡快認罪争取減刑。
以前接觸的時候,他做謀殺案辯護也用的相同策略,但其實這背後意味着……我這樣說不知道您明不明白,我的意思是說……”
“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擡起頭,盯着黃鷹。
黃鷹依然慢條斯理地擦他那副連灰塵都沒落上去的眼鏡。
擦得我直冒火,想把那副眼鏡抓過來砸在地上。
我估計了一下我們之前的距離,覺得很可行。
“啊,就是說,”小律師還在組織措辭,“吳明遠先生的供詞很可能涉及到——”
我打斷他:“認罪,但是把主要的罪推給我。
你們是不是這個意思?”
“是的,我們……個人認為很有這種可能。
”
“怎麽可能!”我猛地推了一下桌子。
椅子朝後滑動,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目前的情況就是這樣,黎小姐您的處境很不好。
”黃鷹開口了,他慢慢把眼鏡布塞回口袋,戴上眼鏡,“吳明遠被拘捕,說明警方肯定是掌握了能證實他有作案嫌疑的證據——根據我們對前段時間警方調查方向的觀察,多半是吳明遠的不在場證明有問題。
”
“不在場證明……”
“他的不在場證明有問題,也就是說他在7號下午到8號上午曾經回過你們的公寓。
而你沒有提過這件事。
”
“你的意思是我對你撒謊?”
“我沒有指責你的意思,黎小姐。
隻是,假如他回過公寓,而你不說自己不知道,你不是顯得非常可疑嗎?”
我冷靜了一下,反應過來:“你剛才是說,警方确定了明遠他在那兩天回過家?”
實際上,在之前對我進行問詢的過程中,盧靖芠警官有提過這種可能。
并且用的是“已經發現了線索”這種話術。
不過當時我并沒有非常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