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罪犯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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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被安排了巡防工作,檢查完防汛設施回到警局時已經下午三四點了。
渾身被雨水淋濕,黏糊糊的感覺相當不好。
短發又忘了修剪,貼在後頸皮膚上,癢得很。
我到值班室沖了個澡,用同事的剃須刀推掉後邊兒的頭發,揮着警帽扇風,往派出所辦公樓走過去。
窗外依然風雨大作。
樹枝不時刮擦窗戶。
今天巡防的時候,我腦子裏一直在想着昨天那個兒童失蹤案件。
按照昨天孩子父親所說的,他們之前發生過較大的争吵,很有可能孩子是自己離家出走。
那麽首先就是要排查他可能會去的地方,學校、朋友家、親戚家……
我們讓吳明遠按照可能性排列了表格,一個個打電話問過去。
至于小區監控,昨天下午已經去查過了。
重點看了兩個面對小區大門、側門出口的攝像頭,首先查的是7號下午到8號上午,沒看到那個孩子的身影。
查監控是個累活,其他的時間段和攝像錄影就帶回警局給圖像控制中心的同事們慢慢過了。
至于圍牆破損處,隻能再想辦法從小區外部的街道調監控……
有太多的可能性,但沒有一點兒線索。
這在失蹤人口調查中其實是極其常見的情況。
盡管時代發展,科技發達了,每年依然有無數普通人消失在親友視野中,就像被大地所吞沒一般不知所蹤。
其中一部分會在數年後的某個出乎意料的地方發現屍骨,但更多的,隻是去了遠方默默生活。
不過,吳玖樂畢竟隻是一個年僅五歲的男孩。
超過48小時毫無蹤跡,不得不讓人懷疑他已經遭遇危險——
拐賣兒童案件近年來雖說幾乎在綢州市絕跡了,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性。
至于孩童可能遭遇的其他的傷害,更是随便一想就能用各種驚險畫面塞滿腦海。
“張叔,那孩子有消息了嗎?”我走到老民警工位邊。
“沒呢。
”
張叔翻着手裏的幾冊文件,搖搖頭。
“您在查什麽?”
“這是我從物業那裏要來的,18幢房主和現居居民的名單。
靖芠,你看,這個名字是不是有點兒眼熟?”
我探頭過去看。
——郭建強。
“這名字常見。
不知道是不是我想的那個人。
”我拉過鍵盤,把名字輸進系統查詢,“郭建強是我們分局前年出警過的那個什麽來着……那個有強奸前科的男的嗎?”
男人的照片和記錄刷新出來。
扁平、畏縮的臉,按在文檔下方的蕩圩區分局印章,以及他最新更改過的住址信息:
福橋景苑18幢3單元201室。
“果然是他!”
我把警帽扣到頭上,拉起張叔朝外沖。
郭建強是我被分配到蕩圩區公安局後打過交道的出警對象。
當時一個女人報案,說自己十二歲的兒子在放學回家路上遭到鄰居猥亵。
那個鄰居就是住在同一個小區隔壁樓的郭建強。
調出郭建強的檔案一看,發現他有過強奸犯罪前科。
不過後來男孩的母親不願意把事情鬧大,加上當時郭建強猥亵男孩時是在小區偏僻角落,沒有留下任何證據,此事不了了之。
男孩的母親隻是要求警方監督郭建強搬離該社區,郭建強也配合了。
本來,男性遭到性侵害就很少會報警。
一方面是輕視受到的傷害,認為沒什麽大不了;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害怕男性氣質受到指摘。
可惜這樁案件的收尾同樣不盡人意,是受害者妥協的結果。
雖說作為一名五年警齡的警察,我見過的令人“意難平”之事不在少數了……
很多時候我會忍不住想,這個世上的惡就是那麽庸常而多見。
看得多了,漸漸習慣了,也就漸漸不以為意。
包括眼下這起五歲孩童走失案件,我心中隐隐有種感覺,不管再怎麽努力,也不會得到什麽令人暢快的結果——
這當然隻是我一時消極産生的胡思亂想。
“該死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