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郁啓明喝完了咖啡,把杯子洗幹淨放回杯架。
剛才郁早早問他是不是不打算睡覺,是,他是不打算睡覺了。
郁啓明走回房間,打開的行李箱裏塞着一個已經被壓扁了的紙袋。
他盤腿坐在地上,把紙袋子從箱子裏拿出來。
一腳蹬開了行李箱,郁啓明把袋子裏的東西往木地闆上嘩啦一倒。
丢開紙袋,他随手捏起一塊拼圖。
白色的,看不出任何花樣,郁啓明丢掉,重新再撿起一片,依舊是白色的,像是蕾絲的裙擺或是領口?
郁啓明撿起第三片。
白色的、還有……
郁啓明的手指撚過上面細微的深紅色血漬。
還有裴緻禮的血。
郁啓明将這一片放到了一旁的床頭櫃,放下的時候,目光掃到了床頭櫃上他與喬豐年的合影。
他的目光停駐了一會兒。
是很多年前的照片了。
那個時候他才二十還是二十一?總之還是很年輕的年紀,喬豐年也是。
照片裏兩個人不遠不近地站着,大西北的戈壁落日輝煌,他在微笑,喬豐年也揚着唇。
郁啓明看了一會兒,然後拿起了相框塞進了床頭櫃的抽屜裏。
裴緻禮沒有說這個拼圖一共有幾片,也沒有給他原圖,郁啓明自己不知道跟自己較什麽勁,在花費了五個小時後,終于拼出了一個大概。
穿着婚紗的女郎手中握着一支羽毛筆,日光從窗戶中打落到她的身上,透過她的頭紗,勾勒她幾近聖潔的平靜臉龐。
很精緻,很唯美,很浪漫。
除了看上去不像是裴時雪先生的東西以外——不過也許,郁啓明想起巴黎公寓那一幅正對着大門的披着頭紗的裸男畫作——也許,它的主人另有其人。
郁啓明丢開手裏一片拼圖,伸展了一下腰背,決定暫時放過自己。
隻是他剛剛站起身,丢在床上一直很安靜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郁啓明瞄到了來電人:小喬。
小喬。
郁啓明念了一下這兩個字,他彎腰從床上拿起了手機,直接挂斷了電話。
喬豐年沒有打來第二個。
郁啓明洗了個澡,在清晨五點的時候緩慢入眠。
聖誕夜的這一場小雪應該沒有留下什麽痕跡,因為郁啓明在睡意迷蒙的時刻聽到了屋外細密的雨聲。
好像全世界都在下雨。
從哥本哈根,到巴黎,再回到S市。
郁啓明裹着被子,隻覺得那些雨一場又一場不間斷地下,有巨量的雨水洶湧地朝他撲襲而來。
冰涼的、灼熱的、滾燙的。
從夢裏一直蔓延到現實,從空氣一直真切地落點到了他的皮膚。
一些溫熱的——
郁啓明豁然睜開眼睛,停頓了三秒,他一把掀開被子。
喬豐年松開了手,從被子裏鑽到了郁啓明的胸前。
他曲着膝蓋跨坐在對方的腰上,笑眯眯地說:“都到中午還沒睡醒?看來這裏精神不好,但是這裏精神不錯。
”
喬豐年一根手指輕輕點了點郁啓明的額頭,又緩緩從胸口一路往下。
郁啓明一把捏住他的手,另一隻手推了兩下喬豐年,聲音喑啞:“下去。
”
喬豐年俯下身低低說:“寶貝兒,我不下去。
”
說話的時候,他溫熱的吐息幾乎就要落到郁啓明唇畔。
郁啓明微微偏過了頭,又推了推人:“我呼吸不過來了,先下來。
”
喬豐年緩緩收起微笑,微微眯了眯眼,居高臨下地望着郁啓明:
“怎麽了啊,那麽久不見,那麽久不做,你不想麽?不是挺想的麽?”
郁啓明深呼吸了兩下,直接伸手一手攬住喬豐年,腰腹借力,把人掀翻在床上。
喬豐年被掀翻在床,腦子都是懵的。
從認識郁啓明那一天開始,他就永遠笑得那一副溫溫和和、文雅端莊的模樣。
平常就愛裝那一副斯文的德性騙人,偏偏今天倒是腦子有病一樣,一睜開眼就跟他犯倔驢脾氣,還動手掀他。
喬豐年心底裏本來也憋着一股邪乎氣,被郁啓明搞出來了脾氣上。
他盯着郁啓明的脖子冷冷看了一會兒,直接張開嘴就要去咬。
郁啓明看穿了他的打算,伸出手掐住了喬豐年的臉:
“別鬧我,沒睡醒,頭疼。
”
郁啓明沒怎麽控制力道,掐得喬豐年臉頰發疼。
可喬豐年不說疼,他隻是扯了扯嘴角,雙眼直直盯着郁啓明:
“你的航班昨晚八點落地,算你十點到家休息到現在也已經超過十二小時了,怎麽還沒睡夠?難不成你老闆大晚上還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