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晚上十點零五分,郁啓明端着一杯咖啡坐在沙發上懶懶散散地看遊戲攻略。
大門剛一發出響動,郁啓明就十分警覺、又極為果斷地丢開平闆,然後端起咖啡快走兩步到洗手池旁。
郁早早推門進屋:“……我回來了。
”
郁啓明冷靜地把咖啡倒入下水道,打開水龍頭,沖幹淨杯子
處理完罪狀,郁啓明向後側了一下身體說:“嗯?那麽早?”
“哦……不然怎樣,我該夜不歸宿嗎?”她吸了吸鼻子:“……什麽味道?咖啡?”
“——那我可能會報警。
”郁啓明故意忽略到第二句,他放下杯子,擦幹手走進客廳,等看清楚了郁早早的情狀,他一時愣在原地。
把郁早早上下端詳過了兩遍,郁啓明才再次開口,輕聲贊嘆道:“陸醫生好周全的人,給你送花都兼顧紅與白,一送就送兩束,真是別出心裁。
”
兩隻手一邊各捧着一束花的郁早早朝着郁啓明直接翻出一個白眼。
她走到郁啓明身旁,近乎嫌棄地把其中一束白色的洋桔梗遞給郁啓明:“這是你的!”
郁啓明愣了一下,确認過了郁早早沒有開玩笑後,慢吞吞地伸出手把那束洋桔梗接了過來。
“……陸醫生未免太客氣。
”郁啓明講:“勞你替我向他道謝了。
”
“——你要我向誰道謝??”郁早早一臉牙酸,震驚反問:“不是,你要我向誰道謝???”
郁啓明朝着郁早早晃了晃手裏的白桔梗花,微笑道:“向陸醫生道謝。
不過,下次你和陸醫生約會就約會吧,這是你們的事情,倒也不必還特意給我送花。
”
郁早早瞪圓了眼睛:“郁啓明,你聰明的腦袋瓜子今晚離家出走了嗎?不是,陸今安送你花?你怎麽個邏輯才能說出這種話?”
郁啓明微笑着眨了一下眼睛。
“這是裴緻禮送的,裴、緻、禮!”郁早早提高聲量:“他!大半夜打電話給我!就為了讓我!替他!送花!”
陸今安聽到她手機裏大晚上冒出男人聲音的時候臉色都變了,郁早早嘴巴張開半天都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解釋起。
噢……裴緻禮。
郁啓明舉起手裏那一捧桔梗,多看了兩眼。
“嘶,哎我說,郁啓明,厲害還是你厲害,真的,釣得男人大半夜在國外都急得團團轉呢吧?”
郁早早抱着她的那一束紅色洋牡丹從郁啓明面前走過。
她踮起腳在櫃子上拿下一個花瓶,走回來的時候還故意撞了一下郁啓明的肩膀。
“走開走開,真是礙眼,同個娘胎生的,我特麽還是個女的,怎麽在迷男人的這個方面都比不上你呢?我怎麽就這麽不服呢我?”
郁啓明捧着花,也嘆了口氣:“就是說呢,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郁早早拆着花的手一頓,她擡起眼:“…嗯,我知道了,還能怎麽回事呢,肯定是因為我就是學不出你這一股明前龍井的味道啊。
”
“說起來,郁啓明,”郁早早啧了一聲,講:“你說要是把你丢黃浦江,是不是全S市的人都能喝上綠茶了?”
郁啓明不置可否地笑笑,低下頭撥弄了一下那花枝:“所以,裴緻禮打擾了你約會?”
郁早早拿出兩支花插進花瓶比了比長短,她說:“哦,那倒也沒有,本來我就預備要回家了。
”
說着,她擡眼又瞟了一眼郁啓明手裏的花:“你的要不要插起來嗎?”
“都行。
”郁啓明想了想,又說:“等等。
”
郁啓明走到沙發旁,檢查了一下那個金屬镂空的垃圾桶,在确定裏面是幹淨的後,他直接把這束花往垃圾桶裏一丢。
郁早早:“……?”
郁啓明拿起手機朝着垃圾桶的花拍了個照片,點開微信,選擇圖片,發送。
然後,郁啓明重新把花叢垃圾桶裏重新拿了出來。
郁早早:“……。
”
郁啓明梳理了一下桔梗花枝,然後才擡起眼,微笑問郁早早:“還有空花瓶嗎?”
郁早早盯着他。
就這麽盯着他。
許久,
郁早早發自肺腑驚嘆:“哇哦,郁啓明,哇哦,你真的……讓人無法形容地嗯……”
——人怎麽能夠當着別人的面這麽一臉理所當然地做這種事情呢?
他難道不知道她下一秒就會打開微信告訴裴緻禮:
【不,郁啓明沒有丢你的花】
【他不僅沒有丢,他甚至向我要了一個花瓶】
【他很喜歡,對,他很!喜!歡!】
這種話嗎?
然而郁啓明平靜地仿佛什麽事都沒做一樣。
他走到了櫃子旁,往裏看了看,然後拿出了一個長頸玻璃瓶:“這個是花瓶吧,借用一下,謝謝。
”
郁早早盯着若無其事的郁啓明看了一會兒,她放下了花,然後,摸出了手機。
她點開攝像頭,對着郁啓明抱着花的背影找角度拍了一張構圖找不出任何問題的美照,她順手調了個濾鏡,然後把照片發送給裴緻禮。
【花送到了。
】
【p.s.他沒丢,裝的。
】
【p.p.s.他把花插起來了。
】
郁啓明在花瓶裏裝滿了水,把花插了進去,擺弄了一下,然後放到了餐桌的正中央。
他端詳着花枝,頭都沒擡起來:“給裴緻禮通風報信了嗎?”
郁早早把手機放回口袋,講:“是啊是啊,當場就通風報信了,怎樣?”
“不怎麽樣,隻是提醒你,通風報信的時候,記得再加一條。
”郁啓明說:“你跟他講,下次別學喬豐年送白的,不吉利,郁啓明不喜歡白色。
”
郁早早聽得一愣。
……
什麽東西?
學什麽?
誰學誰?
裴緻禮學誰?喬豐年什麽?
不是……哈?
郁早早捏着手機,無聲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裴緻禮學喬豐年?!
“你的意思是,讓我全文複述給裴緻禮嗎?”郁早早沉默了半晌,握着手機謹慎地核實細節:“包括‘別學喬豐年’這五個字嗎?”
發這五個字給裴緻禮和拿刀捅他有什麽區別?
郁早早這輩子做夠犯罪嫌疑人了,她真的不想再當行兇者。
“我可不可以把這五個字删了?重點落在‘郁啓明說,他不喜歡白色的花’這一句,你覺得怎麽樣?行嗎?”
郁早早說完了話,眼睛盯住郁啓明,試圖從他的面部活動尋找出真實答案。
——然而真的很難。
她的老弟依舊慢條斯理、漫不經心地在笑。
說真的,郁早早生怕郁啓明心狠手辣,對她說不行。
那樣的話,她其實就寧可從此把裴緻禮拉黑了事——反正她怎麽也對裴緻禮發不出這五個字的。
好在過了一會兒——或許就隻是短短的兩三秒,她聽到郁啓明說:“随你。
”
郁早早當即就松了一口氣。
也替裴緻禮松了一口氣。
郁早早于是給裴緻禮發了信息:
【某人說不喜歡白花,建議換紅的。
】
【p.s.某人在生氣or假裝生氣】
【p.p.s但是看上去的确像是在臺風天,建議船舶返港,關門閉戶,做好安全措施。
】
裴緻禮回複:
【辛苦早早女士。
】
【p.s.了解了。
】
***
臺風掃尾,牽連到無辜的郁早早,要不是實在沒了辦法,又着急上了頭,裴緻禮也不會打擾正在約會的早早女士,這實在太不禮貌,也太說不過去。
為表歉意,裴緻禮在第二天一早,就誠心向裴邶風女士詢問,如果想要向年輕的女士道謝和緻歉,他該送什麽禮物比較合适。
裴邶風女士一時誤解,驚訝又驚喜地連連追問。
裴緻禮不得不再三解釋說:“不是的,您誤會了。
”
裴邶風女士問:“對方不是你心儀的女孩兒?”
“不是。
”裴緻禮講:“是……朋友的姐姐。
”
朋友。
噢,朋友。
一旁老神在在的鐘遙山插了一句:“你說的這個朋友,是指小郁嗎?”
裴邶風女士神情微頓,她攏了攏披肩,望着裴緻禮,目光深沉:“小郁,郁啓明?”
裴緻禮瞥了一眼鐘遙山,然後回答裴邶風說:“是,郁啓明。
”
裴邶風女士喜悅的情緒如潮水般退卻,她平靜地說:“如果是郁助的姐姐,那倒不适合送什麽首飾珠寶,那有點太貴重了,建議你最好還是要投其所好。
”
鐘遙山再次插嘴:“你小姨說得對,要投其所好。
緻禮,既然是要送小郁的姐姐,你幹脆直接問問小郁呗?”
裴緻禮無視鐘遙山,然後向裴邶風女士緻謝:“好的,我了解了,麻煩您了。
”
裴邶風女士說:“不麻煩,如果這一份禮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