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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走后·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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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仙?什麼神仙?這世間哪裡真有神仙?”吳穆神态裡透着擔憂和茫然,他低聲嘀咕了一句,随即又要去拽住李平陽,“别的先不說,你得先回去啊!” 李平陽一錯身躲過了,往後退了兩步,望向吳穆的眼睛,卻見那眼裡有的是擔憂,有的是疑惑,卻不見半分敬畏與相信。

     她忽然便說不出話來,提着劍三步并作兩步,逃也似的消失在黑夜之中。

     “這世上怎麼會沒有神仙……我是神仙!我就是!”李平陽凝望着水裡自己的倒影,片刻後怒意橫生,一劍刺入水中。

     水面短暫泛起波紋,很快便又恢複了平靜,李平陽的臉再一次映在其中,全然無有區别。

     微微漾出波紋的水面明鏡一般倒影出她的面容,比起十八歲的時候仿佛變了,又仿佛還是那個人:“我是神仙……我早就是神仙了……我要不是神仙,為什麼那些人要給我立生祠?為什麼她們要跪下求我?伯禽不懂,吳穆也不懂,他們都是俗人的言語!” “什麼流寇,我就是神仙……壞我道心,這可惡的吳穆,壞我道心!”李平陽嘀咕了一番,才總算平靜下來。

     水面倒影的臉逐漸顯出孤高的神态,她直起身擡起下巴,緩緩呼出了一口氣:“我是神仙,行俠仗義,替天行道,此輩不足與語。

    ” 說罷,她轉頭去解開缰繩,騎着馬繼續往西去了。

     如此又流浪了大約一年,李平陽逐漸又把洛陽的那件事情抛諸腦後。

     世道似乎越發不穩定,許多地方都在傳吐蕃要打過來,還有人說不是吐蕃,是安祿山要造反,也有人解釋安祿山早就認了皇帝做幹爹,楊妃做幹娘,眼下很親密。

    然而不論是什麼傳聞,仿佛都指向一個令人惶惶不安的結局。

     李平陽路過通州的時候,暫住在某個荒村之中,村子破敗不堪,已經就剩下四五戶人家,也說不清剩下地到底是正經村民還是山匪賊寇。

     這村子幾乎都是男人,都姓孔。

     眼下隻剩下兩個女子,一個是孔二家的媳婦,叫喜姑,另一個則是一個老太,瞎了一隻眼睛,跟着男人們姓孔,都喊她孔老太。

     喜姑臉上從來都是青紫色,她沒有鞋,褲子破了洞,耳朵和手指上都生着凍瘡。

    與名字不符合的是,喜姑從來都沒有喜氣,她整日恹恹地蹲在門口,仿佛一個癡子。

    需要幹活的時候她拉不動耕機,孔二就會很大聲地打罵她,然後她就會像牲口一樣跪在地上,往前爬行着耕地。

     李平陽暫居破廟,聽着打罵聲,就着那聲音打呼噜。

     偶爾被吵醒了,也顯得很不耐煩——不過不耐煩歸不耐煩,她有她的規矩。

    喜姑從來都是避開這間廟走,她不求李平陽,李平陽也隻當看不到她受苦。

     李平陽覺得這應該很有道理,而且她并不喜歡喜姑,總覺得那沉默隐忍的哭聲裡有太多自作自受,仿佛是個習慣逆來順受的人的嗚咽,不足憐惜。

    尤其是那嗚咽總會讓李平陽想起曾經為人的歲月,她就更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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