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終于輪到醫家
◎夏無且:我肝還能撐得住◎
強迫症鬼走過來,強迫症鬼走過去。
江霧集站在鬼來鬼往鬼流如織的鬼宅白事現場,抓緊時間刷分。
背完一串名詞解釋後,她又開始背治療原則。
天幕下,侍醫們一臉迷茫地飛速抄寫。
夏無且有些茫然,他停下手裏的毛筆,神色怔忡:“明明好不容易輪到我們醫家聽天師授課了,可為何我卻高興不起來呢。
”
天師講造紙,講冶鐵,他們是聽得很開心,可畢竟他們不懂那些,也沒法出什麽力,隻能日思夜想盼着天師講些醫家的東西,講點藥方,治病訣竅之類的。
可心理疾病,還不是與軀體相關的疾病,光是魂魄上病了,它空落落的依附在哪呢?
難道病在魂魄,人死了,魂魄飛天,病還會跟着走?
……哦,說不準真是這樣,看天宮上,有的神仙就看起來像是厥氣上逆,寒氣積于胸中的樣子。
他身旁的侍醫在竹簡上寫下“心理健康的标準”,聽到夏無且這話,雙眼裏簡直要流露出無助來,說:“這‘對旁人責備求全’,難道不是此人心性不好,推脫責任嗎,怎的還和生病相關了?”
另一位侍醫臉上是同樣的彷徨:“神智郁結,還不因肝而起……這這這從何而生啊。
”
一群侍醫可憐巴巴望着天幕,就像聽不懂課,還要不到期末重點的醫學生。
江霧集腦子裏那點心理學知識全來自于《藥學心理學》,比起專業心理學遠不夠用,又重點提了幾句産後抑郁症,就不知不覺拐了個彎。
她感嘆說:“話說回來,精神狀态有時也和軀體原因息息相關,比如說肝移植手術後,雖然換肝手術成功率有90%,但手術後患者的精神異常一直都是個大問題,尤其是術後三到七天,精神紊亂、語言異常,和情緒異常都很多見。
”
夏無且手裏的毛筆“啪嗒”落在地上。
他下意識重複:“換……肝?”
“成功率百分之九十……?”另一個侍醫手裏的竹簡滾落在地。
為什麽……換肝這麽大的事,會這麽輕描淡寫說出來,搞得聽起來好像很簡單一樣。
江霧集思路飄遠:“我有個朋友,她就是研究這個方面的,研究了一種藥,已經在進行二期試驗了……哦話說回來,用藥實驗為了避免安慰劑效應,要進行雙盲實驗。
”
“安慰劑效應簡單來說就是,你給患者一片糖片,但讓她以為這是特效藥,病情可能就會有緩解。
在藥物實驗中,一定要做對照組,避免這個情況的影響。
”
夏無且剛撿起來的筆又掉了下去。
這次他的眼神亮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悲哀則心動,心動則五髒六腑皆搖,病患以為自己傷重難愈,便會日複一日病情加重,真就哀憂而死;若告知其病可治,哪怕其實不能,病情居然也會好轉,正是這種原因。
原以為這隻是個例,沒想到聽天師說來,好似常事。
”夏無且向身旁的侍醫們解釋。
侍醫們眼睛一個接一個亮了:“如此說來,仙宮的醫術亦是我等可學?”
夏無且斬釘截鐵:“可學!”
侍醫們憧憬道:“換肝也可?”
夏無且遲疑片刻,說:“以後也可!”
侍醫們你推推我,我推推推你,推出來一年老侍醫,期期艾艾看向夏無且:“夏太醫令近來耳鳴煩躁,沖動易怒,似是肝症——”
夏無且低頭看看自己的肝,擡頭對上一群滿眼期盼的侍醫,覺得肝病這就能發作一次。
天幕上傳來聲音:“說到手術,有個大重點,可以預防術後感染發炎。
”
一群侍醫,包括夏無且,目光炯炯擡頭看。
從沒見過這群沉迷養生的侍醫們如此激動,路過的侍者都被吓了一跳。
隔着屏幕,江霧集在太醫們的火熱目光中,說:“無菌原則……”
剛說了四個字,就被皮鞋鬼的聲音打斷。
它挂着溫和的微笑,站在客廳,拍拍雙手:“人已經來齊了,那就開始吧。
”
它微微鞠躬:“歡迎各位參加我的頭七。
”
周圍傳來稀稀拉拉的掌聲,江霧集四處轉頭,卻發現周圍還是空無一人。
隻是黑紗輕輕搖擺,似乎被風吹動。
空氣中漸漸升起若有若無的香味,仔細去聞,卻又聞不到了,仿佛隻是自己的錯覺。
江霧集瞥了一眼皮鞋鬼,從口袋裏掏出一隻藍色醫用口罩,嚴嚴實實戴上了。
皮鞋鬼看到她的動作,笑容頓住,這時才發現,本應神不知鬼不覺被替換掉的白蠟燭,此時被花花綠綠地替換了。
屋裏高高低低的藍色粉色綠色橘色香燭,看起來甚至有幾分童趣。
皮鞋鬼緩緩吐出一口氣,腦殼上鼓起一根青筋。
原本應該偷偷換成香燭,讓玩家吸入味道,陷入鬼怪幻境中,不知不覺就被吓死。
不能悄悄地點着香燭,皮鞋鬼隻有三分生氣。
但是這麽多亂七八糟的顏色擺在家裏,它的生氣頓時變成了十分。
真的非常煩你們這些亂弄東西的人!!!
它微笑着,咬牙切齒說:“下面開始祭奠我的儀式第一項,燒紙。
”
黑紗搖晃,黃芳的腦袋遊蕩到一處,低頭推了推最前面的鬼:“去吧。
”
那一處的黑紗便如同被撥動的灌木一樣搖晃起來,不多時,鑽出一隻渾身長發的鬼怪,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錢,扔進照片下的火盆裏。
皮鞋鬼唱道:“感謝33樓鄰居為我送來奠儀一百萬元整。
”
又一隻鬼鑽出來,扔進一個紙疊的房子,在火盆裏燒成一坨。
皮鞋鬼唱道:“感謝37樓鄰居為我送來奠儀一套房。
”
眼看着自己八成也逃不掉,江霧集也開始找有什麽能當奠儀的東西。
她在身上背的小包裏掏了又掏,掏出來一顆鬼頭。
是4樓那個被蒙恬抹了脖子的鬼,它此時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從包裏啃出來江霧集帶的皮筋,用牙和舌頭翻花繩玩。
不得不說這個鬼心态是真不錯。
江霧集把它放在一邊,繼續掏,那個鬼就在旁邊看着,看了一會,用舌頭撥動皮筋,發出規律的聲音。
短長長,短短……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