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在做夢。
她如此做出判斷。
不然怎麼解釋這不該出現在這裡的魔鬼。
來自深淵的魔鬼大公端坐在高處,右手撐住下巴,深黑的盔甲上還沾染着血迹,如初見般投來視線。
大公的視線在她的身上凝滞了。
他盯着薇薇安,良久露出一抹陰森的笑容,不容拒絕地伸出手掌。
“過來。
”
薇薇安不受控制地走上前去,她跪伏在魔鬼的腿邊,魔鬼冰涼的手指插入她的發間,薇薇安忽然感到臉上滑膩膩的,她伸手去摸,摸到了一抹深紅的血色。
魔鬼的手指按住了她的眼睫,懶洋洋地問道,“你喜歡哪座城市?”
薇薇安恍然想起了這段對話,那時她剛淪為魔鬼的“寵物”不久,戰争也還沒有結束,有時興緻上來的魔鬼大公就會指着地圖上的某座人類城市問少女喜歡嗎。
如果少女回答喜歡,那這位嗜殺殘暴的魔鬼就會在第二天率領自己的軍隊踏過人類的防線,以鮮血清洗這座繁華的城市。
每當勝利時他會在宮殿裡帶回許多戰利品,從金銀珠寶到美酒華服,他讓薇薇安為他酌酒,再将珍貴的珠寶戴在少女纖細的脖頸上,讓她穿上華麗的衣裙,在空曠的宮殿中為他起舞,魔鬼打量了許久滿意道,“你想要什麼禮物?”
薇薇安的手臂和腳腕上都戴着金钏,脖子上挂滿了細小的寶石,身上穿着絲綢制作的衣裙,這讓她看起來像個包裝精美的禮物。
少女安靜地坐在魔鬼的腿上,她的手上正端着一個酒杯,阿斯莫德捏了捏她的腰部,熾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頸邊,讓這雪白的肌膚飛速泛紅。
她低垂着眉眼,神情安靜又順從,輕輕蹭了蹭魔鬼俊美的臉龐,魔鬼盯着她紅潤的雙唇,血眸深沉。
薇薇安說:“大人,請送我一朵花,一朵開在人間的花。
”
于是當魔鬼征戰的時候,他再次攻破了一座人類城市,下屬們歡呼着要制造血腥的屠殺,要讓恐懼彌漫這座城市。
阿斯莫德騎着巨大的戰馬,漆黑的盔甲布滿了血迹,他不屑于和這些低賤的魔族們一起狂歡,即使從前他一向縱容着這類現象。
魔族的鐵蹄踏過城市,沒有留下一絲淨土,恐懼與殺戮,女人的尖叫和孩子的哭喊,戰士的頭顱滾落在地,在這血和火的狂歡之地,深淵魔鬼發現了一朵潔白的花。
這是一朵不該綻放的花,它開在戰場,注定被蹂躏犧牲,但它吸引了深淵魔鬼的注意。
透過這花魔鬼想起了另一副柔弱而無害的容顔,阿斯莫德從戰馬背上下來,他摘下了這潔白的、脆弱的花朵。
用魔法保存好,收進了懷裡。
魔鬼的心情忽然轉好,他完成了承諾,可惜沒有機會送出禮物了。
當他再次從戰争中歸來時,屬于他的人類少女已經不在他的身旁。
當薇薇安意識到在做夢的時候,按理說這場夢應該醒了,可事實是她陷入了另一場夢境。
畫面忽然一變,兇殘暴戾的魔鬼被長劍貫穿了胸膛,那雙如血般的紅眸死死盯着她,他半跪在地上,胸口正在流血,那血液蔓延到她的腳邊,冰涼滑膩,猶如毒蛇在爬行。
他陰沉地盯着薇薇安,朝她伸出手。
薇薇安沒有動作,魔鬼忽然被激怒,他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中浸滿了危險的意味,猩紅的血眸倒映出少女呆愣的身影。
血雨鋪天蓋地地落下。
“真不聽話呢。
”阿斯莫德從深淵中走來,他的盔甲已鏽迹斑斑,上面滿是陳年的血塊,他似是從屍山血海中爬出,沖天的血腥味讓薇薇安窒息。
“寶貝,你可讓我吃了好大的苦頭呢。
”他将下巴撐在薇薇安的肩膀下,似抱怨般的說道,見少女渾身僵硬,阿斯莫德掐着她的脖子,長長的指甲在上面摩挲,“你身上……怎麼有别的味道?”
這陰晴不定的魔鬼強硬地将手伸進她的衣襟内,冰涼的手指在上面遊走,似乎在尋找着什麼,薇薇安勉強找回一點神智,她極力抗拒着魔鬼的親近,但這微小的抵抗近乎于無。
薇薇安的身體在發抖,她似乎又回到了第一次見到深淵大魔鬼的時候,那時魔鬼大公看她的眼神猶如在審視一隻待宰的綿羊,隻要有一步踏錯,她就會淪為魔鬼大公手底下的亡魂。
在這半真半假的夢境中,少女真切地流露出了恐懼,她終于不再掩飾這恐懼,薇薇安用盡全力抱緊了自己。
“走開!”
魔鬼強勢的動作頓住了,可依舊在繼續,他總算找到了自己留下的印記,阿斯莫德将少女的臉掰到自己的面前,強迫她直視自己。
“是誰?!”他掐着薇薇安的脖子,質問她。
夢中的少女似乎一直處在某種朦胧的狀态,她的腦海中蒙着一層霧氣,這讓她無論如何也回想不起其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