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盛的綠意淹沒了這片區域,樹枝在空中搖擺,樹木枝條壓得極低,被風吹拂,輕輕搖擺,遮蔽了陽光,使得環境看起來極為壓抑。
男人看了她一眼,那是一雙冷淡的眼睛,灰色的眼眸裡是不加掩飾的冷漠,當他垂下眼睫的時候,一種危險的氣息便蔓延開來。
冰冷的不含一絲感情的目光從少女的頭頂掠過,那感覺——就像在接近一隻緻命的猛獸。
猛獸輕輕嗅了嗅她。
他的目光沒有在薇薇安身上過多地停留,男人擦了擦染血的匕首,平靜地轉身離開。
男人的名字叫埃裡維,是個雇傭兵。
森林是危險的。
埃裡維一向如此堅信着,魔物們無處不在,陰影之中的存在蠢蠢欲動,樹木投下蔭蓋,枝葉編織牢籠,引誘着獵物們的到來。
在黑暗中,一切情緒就會被放大,恐懼與不安接踵而至,昆蟲的眼睛在黑暗中緊緊盯着前行的人類,樹葉沙沙作響,仿如在竊竊私語。
他聽到腳步聲,踩在青草上的輕微聲響,一頭麋鹿旁若無人地從他身旁走過,然後是少女的笑聲。
黑暗散去,林間洩露出些許光亮,月光灑在湖水中折射出粼粼波光,在湖水兩畔,有一位少女趴在麋鹿上,她赤足踩在水裡,湖水沒過腳腕,黑色的長發濕漉漉地披下,少女朝他打招呼。
“你好呀。
”
如果不是前不久才見過她,他或許會将她認作湖中的精怪。
但這一幕也足夠古怪,幽暗的森林裡,一位美麗的少女在湖中和麋鹿嬉戲,這讓埃裡維懷疑先前的一面或許也是她的僞裝。
“你也迷路了嗎?”
她輕靈而快樂的聲音傳來,那雙濕潤的眼睛充滿希冀地望着他。
她似乎很高興——見到一個和她一樣的人。
少女從湖水中走來,她的衣角被水打濕,麋鹿溫馴地跟在她的身後,時不時用角輕頂一下她的手掌。
她咯咯笑了一聲,彎起了眉毛,十分自然地朝埃裡維作出邀請,“那你要跟我走嗎?”
埃裡維當然不會和來曆不明的人走,就像第一次見面時那樣,他轉頭離開了。
他在森林中尋找了許久,才找到這一處合适的地方,埃裡維生起柴火,明亮的火光暫時驅散了黑暗,他靠在一棵樹上休息。
忽然之間,男人的臉色瞬間一變,毫不猶豫地撲向不遠處的一處灌木叢,隻聽一聲驚呼響起。
“呀!”少女被他壓倒在地上,他掐着她的脖子,手下的觸感細膩而溫熱,魔物是沒有溫度的,他盯着那雙眼睛,漆黑的瞳孔就像一顆無暇的黑曜石,盯久了忍不住沉溺于其中。
埃裡維松開手,這可憐的無辜的姑娘因此撿回一條性命,她卻全然不知猛獸的善心可貴,還用那白皙的手指試圖觸碰他的胳膊,男人首先是感到一僵,再然後就是被冒犯的怒意。
他單手捏住那條細長的手腕,真孱弱,這是男人緊接着的感受。
“你在做什麼?”
從之前的經曆來看,他肯定這女孩能聽懂他說的話,顯然能夠溝通,她也并非什麼魔物,雖然不知為何淪落到此地。
她睜着眼睛,唇瓣如花般嬌豔,這仿佛精怪般的女孩天真爛漫地問道:“你為什麼不送我那朵花?”
花?
埃裡維皺眉,順着少女的視線望去,在雜亂的野草叢中一朵雪白的花兒正無聲地綻放,與周遭的事物格格不入,在風中搖曳,脆弱,又美麗。
少女想要這一朵花,她也從沒有想過自己會被拒絕,她若提出要求,那一定會得到滿足。
她希冀地望着男人,可惜猛獸怎會懂得獻花呢?他眼含警告地看了眼女孩,“别跟過來。
”
他的警告并沒有見效,因為少女依舊跟在他的身後,如果說之前她還知道躲起來,那現在完全就是目不轉睛地盯着男人。
她微微歪了歪頭,像是在與誰交談,時不時看他一眼,那目光新奇,坦然,卻又讓人感到冒昧,她像是被逗笑了般捂着嘴笑了起來。
又在笑到一半時看到了男人面無表情的臉龐,連忙收斂了表情,正襟危坐。
看着——更冒昧了。
樹影翕動,她側身似在傾聽着什麼。
樹妖嗎?
聽說有一類妖精生活在森林中,他們能夠與樹木交流,也能借助森林的力量驅逐外來者,他們長相美麗,時常有人會将他們與精靈弄混。
埃裡維很快排除了這個選項,如果是居住在森林裡的樹妖的話,那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