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霍野
這句話一下點燃了酒吧裏的空氣,本來下面的人就燥,所有目光齊刷刷地向奚遲投過來,一時間喝彩的吹口哨的,喊“跟他走”的都有,還有人捏着嗓子叫“哥哥也帶我一起”。
奚遲臉上在發燙,純粹是被氣出來的。
就算霍聞澤有不為人知的另一種生活,礙于總裁的身份,隻能隐藏起來,沒必要連他也騙吧?
現在被撞破了,就裝作不認識他,甚至在衆目睽睽之下這樣戲弄他,還算不算男人?
他膚色本來就偏白,加上在醫院工作,經常早出晚歸見不着太陽,此時即使環境昏暗,從舞臺上看下去,也能看出他臉上透出的緋色,連耳廓都是紅的。
讓人禁不住心裏一癢。
臺上吉他手看着看着,眼裏揶揄的笑意收斂了幾分,擡手蹭了蹭鼻尖,撤回舞臺中央,低聲說了句“繼續”。
樂隊其他三個人互相交換了下眼神,都從對方眼裏讀出了意外。
演出繼續,所有觀衆都感覺到,氣氛好像更嗨了,臺上幾個人似乎比剛才更沉浸更賣力了,在場內掀起一波又一波浪潮。
奚遲有種沖上前去,把面前這杯酒潑在霍聞澤身上的沖動。
可現在是公共場合,他隻能把酒舉到唇邊,灌下一大口進去,讓冰涼的酒液平息一點心裏的怒火。
舞臺上一首一首地唱,他也不知不覺地一杯杯喝了進去。
他酒量其實還可以,在國外讀博士的時候,實驗室老闆和同事們緩解壓力的最大樂趣是喝酒,回來後科主任也是酒鬼一個,他算跟着練出來了。
通常他都會很理性地控制速度,今天是他頭一次不想管那麽多了,自己也覺得喝得有點過。
可是隻有這樣微醺的狀态,他才能繼續平靜地望着霍聞澤在臺上投入的神情。
散場後,酒吧裏沉浸在狀态裏的樂迷們還在亢奮中,哭的哭嚎得嚎。
奚遲在四周的混亂中,看到霍聞澤往他這邊看了一眼,然後跟隊友一起從側邊下去,馬上就要看不見人影了。
奚遲立即站了起來,他還沒跟霍聞澤算賬呢。
這時,一開始的那個服務生擠到了他面前,擋住了他的視線。
奚遲怕霍聞澤就這樣跑了,迅速抽出錢包裏的銀行卡,準備買單。
“不是的,先生。
”服務生憋不住暧昧地笑,“野哥已經把你的單買了。
”
奚遲頓了一秒:“誰?”
服務生也愣了愣,他剛才看眼前的帥哥聽得那麽入神,還以為對方是樂隊粉絲,這下追星成功了呢。
他指指舞臺:“就…剛才你倆還互動來着啊。
”
奚遲明白了,看來霍聞澤還有個化名,真是做戲做全套。
服務生接着道:“他還讓我幫忙問問,他能請你喝一杯嗎?”
奚遲當然同意,跟着他走了。
穿過走廊的時候,他問服務生:“讓你出來找我的人就是他麽?”
如果約他的人就是霍聞澤,這一切都是他的自導自演,那惡劣程度翻倍。
“不是啊,其實我也不知道是誰。
”服務生抓抓頭發,“他從網上聯系的我,給我發了一張你的照片,直接轉了一筆錢過來。
我剛才想告訴他事辦完了,卻發現賬號注銷了。
”
奚遲的眉心鎖了起來。
Club裏一個比較隐蔽的包廂,樂隊幾個人坐在沙發上。
紋着大花臂的鼓手湊到男人眼前,好奇得要命:“你今天吃的什麽藥?頭一次見你在臺上撩人,老子以前這麽幹罵人的不是你?”
“那是你太騷。
”男人的聲音低沉,帶着一種撩人的漫不經心,無情推開對方的圓寸頭,“你們還不走?”
坐在旁邊戴圓框眼鏡的貝斯手縮着脖子笑:“嘿嘿,我們想看看他到底會不會來。
”
“那還用說,他肯定是咱的粉絲啊。
以前粉絲裏那麽多小姑娘撩他,他都跟性冷淡似的,原來是性別沒搞對。
”鼓手嘴角一撇,笑得有點邪性,“不過剛才那帥哥是真好看,隔那麽遠,都能看出那氣質又冷又純,我都想……”
男人狠狠地削了他一眼,堵住了他後面的騷話。
“我們在這也可以幫你當僚機,烘托氣氛嘛。
”小眼鏡還在繼續争取圍觀權。
“就是!”鼓手贊同道,“你往那一杵跟閻王爺似的,帥哥不得吓跑了,我們來為你增加一點和善的光。
”
“我看你才是最不像好人的。
”一直沒講話的主唱潑冷水道。
“別廢話,都趕緊走。
”男人下了最後通牒。
與此同時,包廂的門被推開了。
來者白襯衫的扣子解開了最上面一顆,但整體依然是規整清肅的,邁步進來的姿态挺拔,像青松尖上落下的雪。
鼓手看見他進來,立刻吹了聲響亮的口哨,然後在桌子底下被結結實實踹了一腳。
奚遲走到霍聞澤對面,眼神靜得如同夜晚湖泊,卻讓人看不清下面蘊含着什麽波濤。
“霍聞澤”踢完人起身,沖他笑了下:“坐吧,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
旁邊發出一陣“噫”“啧啧啧”的聲音。
奚遲像聽到了什麽荒謬的笑話,臉色降到了冰點,過了兩秒才冷笑了一聲。
這個反應誰都沒想到,包廂裏一時陷入了寂靜,其餘三個人瘋狂用眼神交流:這倆人從前真不認識嗎?怎麽感覺不像來調情,倒像是來尋仇的?
一片冷寂中,奚遲盯着他的眼睛坐下了,像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那樣自我介紹道:
“奚遲,奚落的奚,遲早的遲。
”
對面人眼裏的笑意勾着一絲侵略性,向他伸出一隻手:“霍野,雨字頭的霍,野草的野。
”
鼓手賤兮兮地探了個頭過來:“野狗的野。
”
貧完又在桌子底下結結實實地挨了一腳,“嗷”地一聲叫。
奚遲沉默地坐着,一點要和霍野握手的意思都沒有,氣氛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