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中不知歲月多,玩樂了一天的蘇瑾月,心情大好。
皇宮裡的嬴政卻過得很不平靜。
他先是下令,處決了趙高一家,而後又接到阖追病危的消息。
“陛下,那人自昨日起,便昏迷不醒,牙關緊閉,滴水不進,太醫令看過之後,隻說其身體已經油盡燈枯,藥石無醫。
”
黑甲衛站在大殿中央,細細的彙報着阖追的情況。
嬴政聽着對方的聲音,思緒卻越飄越遠,眼前閃過許多幼時的畫面。
記憶中的一幕幕閃過,最終定格在歸秦途中,對方替自己擋下的那一支箭上。
直到此時,他依舊能記得那支箭的箭尾,留着長長的羽毛,在鮮血的浸染之下,皺縮成一團。
太陽緩緩下落,殘陽如血,正如那天一樣。
沉默許久的嬴政,最終還是緩緩起身,邁着沉重的步伐走向殿外。
鹹陽皇宮的深處,向來是寂靜無比的所在。
如今,空置的宮殿内,一切用具皆精。
雕花的門窗,在餘晖下投射出複雜而又略顯詭谲的影子,似是在無聲訴說着那些被歲月掩埋的故事。
大殿内間,志守一臉擔憂的坐在紅木雕花大床前,眉頭緊皺,目光定定的看向床上的夫子。
阖追面色蒼白,靜靜的躺在那裡,往日的睿智此刻都被那病态的暮氣所替代。
他的雙唇緊閉,呼吸微弱,胸口的起伏幾不可察,仿佛一陣風吹來便能将那殘留的生氣給吹散了去。
嬴政到的時候,夏無且正搖着頭走出大殿。
兩人迎面相碰,夏無且躬身一禮,口中道罪,“陛下,老臣無能。
”
嬴政擡起右手,止住對方。
自己則站在門口,靜靜地看着屋内的場景,眼神中閃過諸多複雜的情緒,有懷念,有憤恨,亦有無奈和不解。
所有情緒最後都化為一道歎息。
不再停留,他舉步向前,直接走到床榻邊,直面阖追。
似有所覺,一直昏迷的阖追,突然睜開了雙眼。
混濁的雙眼裡,再無精光。
志守趕忙上前,扶起阖追,給他喂食一旁溫熱的參湯。
幾勺參湯下肚,幹渴的喉嚨得到緩解,阖追微微搖頭,拒絕了志守的投喂,轉而看向嬴政。
“政哥,她所言可真?”
嬴政點頭,“千真萬确。
”
阖追不再追問,他了解嬴政,既然他如此說,就證明他已經求證過。
想想這一年以來,大秦出現的諸多新鮮事物,阖追了然一笑。
是他着相了。
奔波一生,他早已在日複一日的謀算中失去本心。
他看看床邊的志守,轉而望向嬴政,臉上疲色盡顯,說出的話,也在示弱。
“我這一生,無兒無女,隻得你們兩個弟子,咳咳~”
他有些難受的咳嗽幾聲,說着志守的力道,往上坐起幾分。
“你,我是不擔心的,隻是志守,他無甚野心,你便留他一命,歸于鄉野吧。
”
“夫子……”志守聞言,眼角泛紅,垂下頭掩飾自己的眼淚。
他要強了一輩子,恃才傲物的一生,臨了臨了,為了他這個弟子,向人低了頭。
阖追一直望着嬴政,直到對方點頭,他才釋然一笑,身體秃然一軟,倒入床榻裡。
他費力的睜着眼,望向房頂,眼中已經沒有焦慮。
“三千五百萬……”
突然,他猛地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