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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六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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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六感 長渡垂着眼睛。

     因白布覆面的緣故,他的眼前一片模糊,隻能大緻的、隐約的勾勒出一個輪廓,單憑輪廓其實是無法填充人體骨骼血肉的。

     但長渡記性太好。

     他過目不忘。

     單憑一個輪廓,便足以填充血肉骨骼。

     長渡呼吸一窒,他掙紮的、迷茫的又喊了一聲竺葉的名字。

     可少女依舊平穩的睡在水中。

     并未應聲。

     “嘩啦”一聲。

     水流沿着袖腕落下,水珠如玉,踢跳般的重新落入水中。

     清幽的、花草經雨的香氣。

     完全彌漫。

     水珠沿着少女曲線下滑,滴答滴答的砸落地面。

    長渡尋一細布,替她擦拭着身上水珠,他從未給人做過這般精細活,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渾身僵直,以細布觸皮膚,可手下柔軟觸感卻做不了假。

     長渡渾身發熱,白布因汗濕而更貼合他的面皮,他垂了垂眼睫,淚珠淌落他的面頰,滴落在竺葉的身上。

     長渡呼吸紊亂,他趕忙道歉,又擡起細布替她擦拭。

     少女身姿纖細,蝴蝶骨因觸碰而微微開合,那顆淚剛好落在她的腰椎位置,除水般,還有柔軟的觸感、微硬的筋骨。

     夜色暗了下去,人聲歸于平靜。

     竺葉從夢中醒來,她還沒睜眼便踢了踢壓在身上的重物,踢到團柔軟時,她驚詫的睜開了眼睛。

     視野是昏暗的光線,入目下是繡着花的薄被——她在踢被子。

     燭火邊上,依窗而坐得是着一身素衣的少年,往日裏束起的發披散着,烏發順着他的脊背直下,落在腰間,他手捧着書,垂着眼,眉間朱砂豔紅。

     似聽到她的動靜,此時長渡站起身來,眉眼清豔,蹀躞帶勾勒出他的腰身,窄腰長腿,窗外月色落下,似灑了層光輝。

     “先喝祛寒湯。

    ” 竺葉慢半拍的眨了眨眼睛,這時才注意到他端着湯碗,她伸手接過湯碗,瞅了眼黑黢黢的冒着熱氣的湯藥,竟是不問一句話,難得老老實實的喝下藥。

     長渡詫異的俯身看她,卻被竺葉抓住了手,她好像很喜歡牽手,還晃了晃手,唇角彎彎,眼睛亮亮:“你剛才很好看!” 長渡抿了下唇,僵直的任由竺葉牽着他的手,慢了半響才道:“身體…有什麽不适嗎?” 竺葉好奇的勾了勾他的小指,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你身體才不适呢!” 長渡喉結艱難的上下滾動了下。

     他其實想問得是。

     怎麽睡到…浴桶裏了。

     竺葉大方的拍了拍床榻,沖長渡道:“坐!” 她話畢,才意識到自己穿着杏色寝衣,慢半拍的想起來,她剛才好像在沐浴。

     她怎麽來到床上了呢。

     怎麽還穿着寝衣呢。

     長渡不太敢坐她的床,随便坐在旁邊的椅凳上面,僵硬道:“餓嗎?” 他話音落地時。

     竺葉皺着張臉,她湊到長渡面前,疑惑道:“我剛才不是在水裏嗎?你幫我穿得衣服嗎?” 穿衣服的話。

     被穿者,定是毫無遮掩的。

     她此時又離得太近。

     無論言行還是舉止都太放縱,太…不成體統。

     長渡頓時紅了耳尖。

     他隻感覺四肢百骸沖撞着的、混亂的血流終于歸于了死一般的寧靜,似是死刑犯被斬殺的最後一刻,絕望的安靜。

     他又變成了結巴。

     “我…我…換的。

    ” “啪”得一聲。

     竺葉拍在長渡的肩膀上,她笑着道:“小結巴,幸好你抱我出去了,不然,我肯定又要在水裏呆一晚上。

    ” “冷水,凍死了!” 長渡原本一僵,聽她這話,疑惑又蹙眉道:“為什麽…會在浴桶裏呆一晚上?” “不小心睡着了呗。

    ” 竺葉沒在意,她睡了一下午,現在感覺有點餓了,踢開薄被,露出白皙的足踝,踝部還帶着小鈴铛,叮當直響。

     長渡偏頭避開她的足踝。

     竺葉便趴着他的背上,她的聲音還帶着些剛睡醒的疲懶,透着些軟意:“想吃飯,不想走,你背我去。

    ” 春衫單薄。

     寝衣更薄。

     長渡呼吸一窒,隻覺肩背之上的涼意更甚,他想推開竺葉,但她又穿得單薄,此時貼在他的肩背時,腦海裏又不期然的冒出了個輪廓,他吓得喘息聲微急:“讓店小二送上來。

    ” “我不!” 竺葉理不直氣也壯的爬上長渡的背,伸手摟住長渡的脖頸,聲音聳拉着,依舊清脆悅耳:“我要出去吃。

    ” 她死皮賴臉的趴在長渡身上,聲音低低的蠱惑着他:“我帶你去吃…紅糖餅、栗子糕、蜜餞、馬蹄糕……” 竺葉以為他喜歡吃甜的,便一口氣報了好幾種甜食。

    長渡其實對她言語中的事物很是陌生,他聽不太出來,隻能感受到她微涼的軀體,手指越發驚顫,直想推她起身。

     竺葉說了好長時辰,可這少年道士就是一動不動,她氣得起身,踢了踢這少年道士的衣角,作勢要下床:“你不去我去!” 她微偏頭。

     便瞧見剛才不知為何一動不動的少年道士此時垂首看她,許是月色清冷,襯得他的膚色更白,額間朱砂更豔,一雙清棱棱的瞳孔盯着她看: “穿好衣服去。

    ” 竺葉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她不喜管束,上來就道:“管你什麽事?” 竺葉還伸手拉了拉自己的衣襟,逗他玩道:“我就要穿成這樣出門!” 雖然竺葉不知為何非要在外穿好外衣,但她喜歡穿得漂漂亮亮的出門——寝衣确實不符合漂漂亮亮的标準。

     杏色裏衣本就是圓領,此時被她這麽一扯,露出白皙般的柔軟。

     長渡被灼燙般的移開視線,他的腦海裏又冒出那道影子,手指發顫的攥緊,垂着眉眼道:“外面…壞人…很多的……” 竺葉垂着頭,探頭湊到他面前看他,張牙舞爪道:“我也是壞人!” 長渡更不敢看她,垂眼道:“你不是…壞人。

    ” 竺葉探頭點了點他的朱砂痣,笑眯眯道:“那我是好人!” 長渡本就是垂首而坐,竺葉探頭看他,幾乎鑽進了他的懷裏,伸手觸他時,似乎六感在此瞬間引發。

     他望見她長而卷的睫毛。

     聽到清脆的鈴铛聲響。

     嗅到她身上花草經雨的清香。

     受到她落在眉間的微冷觸感。

     甚至口唇之間好似嘗到了她所說得,杏酥糖的甜味。

     更甚至,他的腦海有一瞬間的恍惚,似是看到她睜着大而圓的狐貍眼,亮晶晶的看着他。

     須臾, 她發梢上的鈴铛輕響,果真擡起頭,亮晶晶的看着他。

     長渡瞬間驚醒,他窘迫的偏了偏頭,聲音發僵道:“你也…不是…好人!” 竺葉驀然聽到他說這話,直接被氣笑,伸手便抓住長渡落在肩前的烏發:“那我既不是好人又不是壞人,那我是什麽!” 她的眉眼豔麗,同上了色般。

     長渡瞥她一眼,便趕忙垂下頭。

     竺葉見他不說話又不看她,更是生氣,雙膝跪在長渡身旁,身子幾乎爬進他的懷裏,伸手去捏他的臉:“你快說啊!” 長渡猝不及防被她一捏,左眼淌下的淚珠落到竺葉手背,竺葉眨了眨眼睛,去碰他的睫毛。

     長渡說不出話來。

     她是…什麽呢。

     異族人、控蠱人。

     內心深處,他好像并不想用這種…來形容。

     好像用這種稱呼,太過于生分了。

     她,隻是,有些頑劣罷了。

     竺葉摸了摸他濕漉漉的睫毛,眨了眨眼睛,好奇又別扭的問道:“小結巴,你為什麽這麽喜歡哭?” 她的怒氣上來得快,消散得也快。

     興趣也是一樣的。

     “不…知道。

    ” 等得到長渡的回答,她又不知道為何拐到前面的話語:“我的穿着有錯嗎?” 她隻穿了件杏色寝衣,露出白皙的腕踝。

     長渡不敢看她,低聲道:“沒錯。

    ” 她的穿着,确實沒錯。

     竺葉眉眼一揚:“就是嘛,我就說沒錯!” 長渡在她話音落地時,又突然擡頭看她:“是…沒錯,可外界強者太多。

    ” 竺葉眼睛微亮,躍躍欲試。

     長渡的視線忽然停留在她的眉眼之上。

     明豔鮮活。

     他忽然意識到, 這不是竺葉穿着問題。

     隻是目前的他,不夠強罷了。

     竺葉似想到什麽,她的眉眼越來越亮,伸手便按住長渡膝蓋上方,聲音清脆:“羅懷玉說你是哪個什麽…春生,你敢不敢同我比試一場?” 長渡雯時繃直,他冷然又平靜的讓她松手,突然間從椅凳上起身:“不比。

    ” 竺葉不防他突然起身,身子一晃,立馬站正,惡狠狠的瞪他一眼:“不比就不比,你以為我很想比嗎?” 長渡渾身發顫,他的指尖發白,望見窗棂上月光一瞬,轉過身半蹲仰首看她:“餓的話,先出去吃飯,好不好?” 竺葉瞪他一眼,偏過頭不去理他,自顧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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