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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又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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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又生氣 林煜好像做了個夢。

     夢裏冰天雪地,饑不裹腹,草根也可充饑,人群同狼群的眼睛都發着綠光,饑餓又貪婪的盯着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婦殘弱。

     哥哥将他抱進懷裏,嘴巴凍得青紫,渾身顫抖道:“小煜,別害怕,別害怕,等渡過這個冬天就好了……” 等到了春日,萬物複蘇,就好了。

     夢境的時辰是混亂的,一會兒有太陽一會兒便出現了月亮。

     不知過了多久, 鈴铛聲起,清朗含笑的落下。

     “需要幫忙嗎?” 冬日裏的陽光并不耀眼,透過稀疏的枝葉,光斑落在來人的身上。

     是個少年,玉面柔和。

     黪紫衣袍,上繡着不知是蝴蝶還是錦鳥的圖案,額帶扶額,烏發編成幾個小辮子,小辮子上系着銀鈴铛,窄腰長腿。

     他似乎并不介意林煜兩人的愣神,依舊是眉眼彎彎,黑眸似帶有蠱惑,又問了一遍: “需要幫忙嗎?” 鳥雀振翅南飛。

     從此,他墜入一場深不見底的噩夢。

     . 這雨持續時間很長,從昨日夜間的暴雨,到如今淅淅瀝瀝的小雨,小雨連綿不絕,屋內沉悶濕熱,竺葉将窗戶打開,她坐在窗邊,雙手交疊支着下颌,往窗外看着。

     雨聲淅瀝,敗了花草。

     一隻小黃狗被淋得髒兮兮的,長卷毛耷拉在身上,一雙黑黢黢的眼睛四處看着,蹦噠着往前跑去。

     花草更枯。

     血腥氣濃重。

     竺葉皺了皺臉,她無聊的拉了拉竹葉青的尾巴:“好難聞。

    ” 竹葉青尾巴轉了個圈,躲避着竺葉的動手動腳,它縮在窗棂旁邊,警惕的看着主人。

     竺葉眨了眨眼睛,她趴在窗邊,蠱惑的沖竹葉青道:“阿青,你不喜歡玩自己的尾巴嗎?” 竹葉青拒絕玩自己的尾巴。

     竺葉遺憾的嘆了口氣,她雙手撐着臉頰,從袖口裏掏出個黑黢黢的物什,扔到竹葉青尾巴旁邊,緊接着她趕忙從椅凳上跳出來,語氣純真無害: “那你同小黑玩。

    ” 小黑是個蜘蛛,比尋常蜘蛛要大上不少,八條腿上長滿了剛毛和倒鈎,靈活的蹿到竹葉青的尾巴,友好的同它交流。

     折騰完阿青的竺葉拍了拍手,可算是心滿意足的彎了彎眼睛,餘光一瞥,隔着碎花布,望見那少年道士玄袍晃動,正坐在書桌之上,提步寫着什麽。

     竺葉提着裙擺,蹑手蹑腳的湊過來。

     長渡在寫信,他聽到小鈴铛聲響,理應是要遮擋下寫給師門的信,可他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

     一通體呈墨藍,約莫僅有人拇指大小的蜘蛛爬到了他的手邊,長渡隻在她面前見過竹葉青,這是頭一次接觸到蜘蛛,他向來不喜蟲蛇,不免蹙了蹙眉,但依舊沒動。

     竺葉沒好氣的踢了踢他的凳子:“你什麽表情啊!” 她伸手捏過小蜘蛛,教訓道:“你跑他面前幹什麽?沒看人家不待見你?” 長渡擡頭看她:“沒….沒有不待見。

    ” 竺葉湊過來看他,将手中蜘蛛在他面前晃了晃:“睜眼說瞎話。

    ” 蟲蛇鼠蟻。

     總能讓人聯想到陰暗、潮濕的腐朽氣息。

     長渡微垂眼簾,道歉道:“是我心有偏見。

    ” 竺葉莫名其妙的瞧了長渡一眼,她将小蜘蛛扔了過去:“你在寫什麽?” “寫給師門的信。

    ” 竺葉不甚在意的“哦”了一聲,她推了推長渡,跟長渡坐在同一個椅子上。

     婉嬸家椅凳都蠻高。

     竺葉每次坐到上面,腳面都離地有些距離,可長渡還屈了下腿,長腿支在地面上,她瞧見不高興,踢了下長渡的小腿: “就你高?” 看來這是折騰完竹葉青,覺得不盡興。

     又過來折騰他了。

     長渡不接她的話,提筆寫字。

     竺葉又踢了踢長渡,見他不應聲,無聊的上下打量着桌面,似是看到什麽,眼前雯時一亮。

     等到長渡重新提字寫信時,竺葉伸手按在宣紙上,好奇的探頭看着:“讓我看看,快讓我看看,這是什麽?” 長渡耳尖頓紅,他下意識的伸手擋住。

     竺葉得了手,她立馬正襟危坐的起來,得意的瞧了長渡一眼。

     是幅畫。

     秋千、梨花樹。

     竺葉看不出什麽,她将宣紙重新拍在桌面上,探頭看着長渡:“我也會畫!” 她邊說着邊側了側身,背對着長渡,胡亂拿了個毛筆,握筆姿勢都不太對的亂戳亂畫,發梢上的小鈴铛直晃。

     身邊緊挨着一個人,說是沒感覺過于牽強了些。

     長渡握筆的手顫了顫,他盡量控制自己不去留心她四散的衣袍和垂落的發梢,勉強繼續寫信。

     等長渡落下最後一筆時,衣袖被扯了扯,耳邊突然傳來歡呼雀躍的聲音:“我畫好了!” 這是個很難形容的場景。

     長渡的視野本被墨字白紙占據,猝不及防被她一拉,視線便不由自主的落到她的身上,先是觸及那雙清棱棱的雙眼,後是看見她面上的幾道墨跡。

     宣紙之上,隻有兩種顏色。

     可她一人獨占好幾種顏色。

     長渡顫了顫眼睫,落到畫上。

     畫上幾筆墨跡,同原畫格格不入,歪歪扭扭的線條,兩點深重墨跡,長渡勉強的辨認半響,他試探道: “是…小狗。

    ” “是小狗!” 竺葉興高采烈的指着那兩點墨跡:“看,這是它的眼睛。

    ” “我畫得好看嗎?” 竺葉轉頭看他,眼睛亮晶晶的。

     長渡很難形容一隻狀似小狗的墨跡好看,可見她眼睛亮亮,他指節發顫,撒了平生第一個謊言: “很…可愛。

    ” 竺葉得了回話,她又扭頭看向線條小狗,視線完全被畫所占據,聚精會神的說着。

     長渡垂眼落在她的側臉上面,不小心勾住了她的小指,竺葉轉頭看他,興高采烈的抱住他: “你和我真心有…靈犀。

    ” 長渡猝不及防的被她抱得一個後仰,視線隻能觸及到她發梢上面的銀鈴铛,叮叮當當,清脆悅耳。

     雨打烏瓦,珠雨四濺。

     等她松了手,長渡才慢半拍的聽到慌亂的心跳聲,聽見她興奮道:“巫阿爹可從來沒說我畫得可愛。

    ” 長渡聲音微緊:“是…你父親嗎?” 竺葉已經松開了長渡,又去看畫上小狗:“不是啊,是我養父,我是被撿回來的。

    ” “我後來…也是被撿的。

    ” 竺葉奇怪看他一眼,有禮貌的“哦”了一聲,她似是想到了什麽注意,興沖沖的拽住長渡的手腕:“我還沒有上色,這要怎麽上色?” 長渡下意識想要避開她的手掌,可她已經不管不顧的貼了上來。

     指腹柔軟、微冷。

     長渡微不可查的蹙了眉:“很冷嗎?” “不冷啊。

    ” 竺葉沒看他,還在低頭看她的線條小狗,她興緻勃勃的蘸了蘸石黃,點在線條小狗上面,又拉了拉長渡,卻碰到溫熱的水壺,她轉頭看過來,疑惑道:“裏面裝得是熱水嗎?” 長渡揉了揉耳朵,他應了一聲。

     竺葉“哦”了一聲,她将畫卷往長渡旁邊推了推:“塗成棕色、濕答答的小狗。

    ” 她的手依舊微冷。

     長渡難得視線停留在她面上一瞬。

     她興高采烈的,看上去沒什麽難受的。

     長渡接過毛筆,他平靜道:“窗外剛路過小狗了嗎?” 竺葉盯着他的手看,随口答道:“是啊,經過了一隻黃色小狗、濕答答的、長卷毛小狗。

    ” 她說這話時,語氣依舊興高采烈。

     她話音落地,便催促道:“快點!” 長渡提筆勾勒,他平靜道:“快不了!” 竺葉雙手交疊放在桌面,下颌抵在手背看着長渡,見他緩慢動作,便猶疑道:“你究竟行不行啊!” 長渡瞥她一眼,他的神色依舊冷然又平靜:“你隻能相信我行。

    ” 竺葉一瞧他這模樣,就想一鞭子揮過去,可她現在有求于這少年道士,隻能悶悶不樂的瞪了眼長渡。

     長渡凝神看畫卷,他又看了片刻,提筆臨摹。

     水天一色。

     棕色卷毛小狗闖進了梨花編織的秋千裏。

     長渡偏頭看她,眉頭微不可查的一蹙:“不高興嗎?” 正巧竺葉也白他一眼,兩人聲線重合在一起:“不好看!” 竺葉話畢,她伸手圈住長渡的手,神色沮喪道:“小狗是要有黑黢黢的眼睛、濕答答的身體。

    ” 長渡被她蠻不講理的握住了手,他渾身一僵,鼻尖充斥着她的渾身花草經雨的清幽香氣,慢半拍的感受到她帶着他的手,又将畫重新畫成線條小狗。

     線條小狗重新畫完,竺葉這才興高采烈道:“好了!你畫得不好看!沒有我畫得好看!” 長渡不忍直視的看着那團黑黢黢的線條,他沉默片刻,微阖了阖眼睛:“嗯,你畫得好看。

    ” 竺葉自信心大漲,她握住長渡的手,興緻勃勃的教他:“還有小鳥。

    小鳥要有翅膀。

    ” 長渡又垂了垂眼,他應了聲:“嗯,你畫得很…可愛。

    ” 長渡從未這般學過畫。

     蜀山是專門設有君子六藝,但這同蜀山弟子必須要上得早課及武學并不一樣。

     學抑或者不學,是單看個人的。

     而這般作畫, 堪稱是…胡鬧了一下午。

     可她唇角彎彎,笑得異常開心。

     長渡心中又溢出一種奇異的、陌生的感覺。

     . 小雨淅淅瀝瀝,連綿不絕。

     晨起時天邊才勉強透出一點暖黃光亮,倒也算是放了晴。

     竺葉以“買衣服”為由蹭上了婉嬸借的牛車,她還沒做過牛車,新奇的摸了摸麥稈,這才躺在麥稈上面。

     竹月村到靈安鎮,又加之山路崎岖,牛車也要晃悠悠的行上半日才行。

     婉嬸小聲同林煜盤算着:“你剛給狗蛋多少銀子?” 林煜似是沒聽見,一聲不吭。

     婉嬸拉着繩子,她往林煜旁邊湊了湊,又正想說些什麽。

     長渡靠在車闆上,他面色冷然又平靜,看上去沒什麽笑意,可話語卻道:“婉嬸,您收留我們,我們還沒正式道謝,若是不嫌棄,這點東西,您還是收下吧。

    ”* 婉嬸猝不及防的被長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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