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醋意
鬧別扭是常有的事情。
雖不知竺葉和長渡又為何鬧了別扭,但明淳覺得他作為兄長還是要提點長渡一二,清了清嗓子,開口道:“竺葉怎麽一個人出去了?”
彼時長渡正在靠窗看書,五指松垮的捏着書沿,聞此掀開眼簾看了眼明淳。
屋內一靜,唯有香煙袅袅。
一樓正廳說書先生似正在講什麽新奇故事,贏得滿堂喝彩。
喧鬧下,屋內更顯靜。
明淳被他這一眼看得有點摸不着頭腦,他喝了口茶,直言不諱道:“你既然喜歡竺葉,還是同她說清楚些,我看着,總覺得竺葉并不清楚你喜歡她這一件事。
”
一樓正廳似有人打翻茶碗,碗碟四分五裂的同時,裏面盛着的茶水也洋洋灑灑散了一地。
恍如昨日的雨,斜風細雨但又猝不及防。
木窗被風吹開,落了滿窗沿的雨,細微光線透進屋內,竺葉偏頭看到長渡的影子,是一個俯身的姿态,影子折疊般的落在地面,像是個蟄伏的獸類。
耳後、發紅的皮膚被長渡反複舔舐,她頭腦發麻,實在承受不住的推開長渡,但又覺得渾身發熱,親了下長渡的面頰,仰面道:“你再舔舔我。
”
長渡居高臨下的盯着她看,眼角還有未褪去的紅暈,可眼簾垂下時,面頰上似也浮了層黑影。
竺葉感覺自己的下颌被擡起。
他的指腹抵在脖頸跳動的脈搏上,給人一種危險的壓迫感,竺葉慢半拍的意識到自己的脖頸還掌握在長渡的手裏,她下意識拍開長渡的手,警惕的看着他:“快松手!”
她像是一隻養不熟的貓。
喂食時,興高采烈的伸手,一旦有風吹草動,立即渾身炸毛,警惕的望向四周。
“不讓我舔了?”
竺葉剛想轉身時,聽見長渡放輕的聲音,可他的尾音卻上揚,似是在笑,給人一種輕慢的壓迫感,竺葉條件反射的看他一眼,快速的搖了搖頭:“不要你。
”
她說畢,瞧見牆壁上那隻蟄伏的獸往下壓。
跳動着的脈搏被影子按住,她不得已仰首,看見了長渡面無表情的臉,他面無表情起來,唇線平直,眼尾暈成的紅痕繃緊,視線卻緊緊盯着她看。
猶如影子一直跟着主人。
又因眼尾的紅意,像是隻蟄伏在夜間的豔鬼。
他的指腹反複按壓着脖頸上跳動着的脈搏,竺葉警鈴大作,她防備的看了長渡一眼:“你将手松開。
”
可他卻像是聽不見聲音那般逼近她,聲線偏冷:“你想要誰?”
竺葉沒聽懂他的意思,生氣的拍了拍他的手,要求他松開手:“反正不是你!”
她話畢,牆壁上的影子鋪陳而下,砸在竺葉的身上,她的下颌被長渡擡起,被迫看到他眼底深處:“阿木,不要惹我生氣。
”
他的聲線本就偏冷,落到竺葉耳中,像是警告。
竺葉頓時警惕的看着長渡,擡手便打在長渡的胸廓上,唇瓣卻被人咬住。
不同于厮磨。
單純是撕咬。
氣息沉沉、熱意深重。
竺葉氣得仰面也咬上長渡的唇。
血腥氣彌漫在兩人的唇舌中,可誰也不放手,反複親吻、反複撕咬,共同沉溺在滿是血腥氣的吻中。
他的手始終按壓在她的脈搏上。
竺葉掙紮着起身,在他起身的瞬間,擡手扇了他一巴掌,面頰被他氣得紅紅:“你是不是有病啊?”
長渡被她扇得偏了下頭,烏發墜落在竺葉的肩頸處,弄得竺葉很癢,可她又很不高興,不想擡手整理他的頭發,生氣的瞪着長渡看。
長渡視野被寝被占據,他垂着頭,扼制着想要咬上竺葉的沖動,他聽見他辯解道:“對不起。
”
竺葉一言不發,她拉着寝被*想要蓋住自己,長渡卻下意識伸手給她掖好被角。
“阿木。
”
竺葉不理他,偏頭一句話不說。
可長渡死皮賴臉的蹭在她旁邊,輕聲道:“阿木,剛才為什麽不讓我舔?”
竺葉拉着被子蒙住頭,又聽見他說。
由于她蒙着頭的緣故,總感覺他說話聲有些悶,似是壓抑着什麽。
“阿木,不高興需要發洩出來。
”
繼而,他一靜,輕輕道:
“你還想打嗎?”
“打我的話,你可以發洩出來,你可以再打的。
”
竺葉從未聽過如此荒謬的事情——竟然有人要求別人打他。
她驚奇的一時忘記了生氣,從寝被裏面鑽出來個腦袋,由于長久悶在寝被裏,剛探出頭的時候,有一瞬間呼吸不暢,面頰憋得紅紅的。
她自下而上的看向長渡,瞧見他喉結滾動。
下一瞬,她的腦袋被長渡以手固定,溫熱的吐息落到竺葉的肩頸上,竺葉剛想擡手推他,卻感覺頸部皮膚微濕。
他哭了。
竺葉的指尖蜷縮了下,任由他抱了一會,盯着牆壁上的影子看,耳邊聽到長渡微啞的聲音:
“你不同我說話,我很難受,阿木。
”
竺葉咬了咬唇,又聽他說:“我是不是剛才哪裏做得不對,讓你很不舒服?”
“阿木,你和我說話,好不好?”
竺葉本不想理他,可頸部濕潤更重,灼得她皮膚滾燙,指尖發顫,她又咬了咬唇,才開口道:“每次親的時候,你的手總是要按在我的脖頸上,我很不舒服。
”
他還埋在她的肩頸處,說話時,吐息掃在竺葉的耳邊,讓她感受到渾身的戰栗。
“阿木和我親的時候,很不舒服嗎?”
竺葉感覺他聽不懂人話,氣得推開他,伸手鎖住他的脖頸,将唇貼在他的唇邊,仰面看他,氣鼓鼓道:“你覺得這樣親,很舒服嗎?”
斑駁的光線籠在竺葉的面上,剛給她紮好的麻花辮亂糟糟的垂在腰側,許是真的生氣了,她的面頰紅意更顯,唇瓣紅腫更甚。
長渡控制不住的滾了下喉結。
可他的脖頸還被竺葉握着,喉結滾動時,不經意碰到她的手面,寬大的袖子遮住他顫抖的手,他抑制住想要去親竺葉的沖動,微垂了垂眼睛,下意識放輕動作去哄她。
他微傾了下身。
淚珠砸在竺葉的指腹,溫熱的燙意讓竺葉不受控制的抖了下,心髒似乎也被這滴水泡得發軟,她下意識想去親長渡,來安撫他。
完全忘記親吻,是她指揮長渡為她做事的基礎,隻是以為親吻,是安撫他的利器。
可他傾身那瞬,被他身形遮擋住的微弱天光從他背後溢出,錯雜的落在他的面上。
竺葉清晰的看見了他的面。
烏發墜落在他的腰側,額間碎發微揚,露出眉間如血般的朱砂,他的眼周一片紅意,右眼緊盯着她,可左眼如同泡進了春水中,微風吹拂,春水落了一地。
他右眼根本沒哭。
隻有他的左眼在哭。
竺葉條件反射的用指腹碰了下他的脖頸。
他的皮膚滾燙。
竺葉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她擡起另一隻手去碰長渡的朱砂。
伏擊的獸類停止前進的動作,反倒是因獵物的舉動而歪了歪頭,卻又下意識的彎下腰,低下頭。
竺葉的手穿過散落的烏發,碰到了他的朱砂。
守節蠱會因人的情緒而發作,越興奮,朱砂會越滾燙、皮膚會灼燒、左眼會流淚。
剛才根本不是他忏悔的哭泣,
反倒是過于興奮而流出的淚。
竺葉意識到這點,她氣得右手用力的鎖住他的脖頸。
可他面色依舊冷然又平靜,似不明白她的舉措,一動不動的任由她發作,右眼始終緊盯着她,可左眼淚水汩汩而出,砸落在竺葉的手背。
他剛才根本沒有反思!
竺葉也不清楚長渡究竟為什麽會興奮,但她氣得松開了手,面頰更紅,怒意更甚:“你真有病啊!”
長渡剛想說話,就見她驀然拉上寝被蒙住臉,一動不動,一句話都不同他說。
窗外依舊落着細雨,長渡依窗往外看向街巷上的青綠油紙傘,視線從她傘面上的水珠落到她裙擺上的繡樣。
她沒穿他放在床邊的衣裳。
明明他做得衣裳更符合她的身形,也更符合她的喜好。
自從他意識到他喜歡她後,每日早起都會将她第二日穿得衣裳放在她的床邊,她每次都會穿。
可這次,她沒有穿,反倒是穿了條月白色的衣裙,裙擺上繡着青鳥的圖案,因她走動的緣故,青鳥的翅膀緩緩折起又舒展。
明淳雖不明白長渡今日為何來到他房間,來房間後又一言不發,隻是坐在原地喝茶,但長渡幼時便是個不喜說話的性子,他這般一想,倒是忽略長渡總是盯着窗外的舉動。
明淳剛想說話,卻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