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愛哭鬼
嘎吱一聲。
是人踩到枯枝的聲響。
竺葉警惕的望向不遠處,卻見在暗巷邊緣來了個身穿素衣的女子,那女子一雙含淚眸,身姿婀娜,這不正是午間被強娶豪奪的芸娘嗎?
芸娘先是茫然的望了眼竺葉,似是想到午間的糟心事,又感激的朝竺葉一行禮,這才看向一旁的長渡,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長渡小兄弟原是在這兒,奴家見月上中天,長渡小兄弟還未歸,恐小兄弟迷路,這才急忙尋找。
”
她又看向竺葉,再一行禮:“謝女郎大恩大德,如若女郎不嫌棄,可請女郎來奴家中稍作歇息。
”
竺葉的腰間八角鈴铛輕微響動,她一手捂住八角鈴铛,表示自己已經知道此事。
芸娘身上有蠱蟲氣息,但這氣息微弱,并不像是在她手中,反倒像是無意中沾染到這氣息。
竺葉确實是困了,她揉了揉腦袋,面上露出笑意,兩個酒窩一溢,乖乖巧巧:“我碰巧無處可去,倒是謝過芸姐姐。
”
這就體現了巫溪行硬讓她讀書的好處,雖說是硬塞給她的,但她好歹能扯出幾句文绉绉的句子。
芸娘又是一行禮,她提着紙糊成的燈籠走在前方。
竺葉和長渡跟在她身後,長渡看着消失的紅線,心中不免生出些異樣。
如火純青的控蠱人下蠱,幾乎是在一瞬之間。
若她想要殺人,自是如同探囊取物。
他真的可以,看管住她,不讓她為禍蒼生嗎?
竺葉沒空理會長渡的想法,她一手握住腰間的八角鈴铛,亦步亦趨的跟在芸娘的身後。
芸娘的家在小裏巷往南走最後一家,院子不大,靠近籬笆處有棵槐樹,牆角縫隙無塵無灰,收拾得極為整潔,許是碰巧,剛好有三個房間,房間不大,僅有個木床,供人歇息。
竺葉并不是什麽挑剔之人,面上酒窩一露笑意盈盈的謝過芸娘,收拾一翻,便蒙面而睡。
辰時一刻,她便睡醒了。
這全然是巫溪行的責任。
巫溪行為了讓她好好讀書,将早醒蠱放于她的院中,每到辰時,早醒蠱便盡職盡責的開始鳴叫,竺葉試過将早醒蠱策反,可始終不敵巫溪行,便隻能怨氣沖天的起來練習內功心法和讀書寫字。
此時,竺葉下意識的想要拿起自己的鞭子去練習,手指剛一碰觸鞭子,轉念一想,巫溪行現在又不在,她趕忙将鞭子一扔,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廓,翻了個身,準備睡個回籠覺。
她沒出息的有些高興——這是自然,本來每日都要雷打不動怨氣沖天的辰時起床,如今能睡到自然睡,這擱誰誰能不高興?
但竺葉高興的心情從聽到長劍劈木的聲音時,戛然而止。
她氣沖沖的支起窗戶。
晨風鋪面而來,掃得竺葉發絲淩亂。
隻見那不大不小的院子中立着個少年。
晨光熹微,看不清少年的面容。
他拿着長劍,正用蠻力劈着木柴。
窮苦百姓多早起,或侍農或挑擔,這劈柴聲混着其他聲響,倒不顯得突兀,但這聲響正正好在竺葉的窗前——嚴重影響到竺葉的休息。
竺葉懷疑這少年道士就是故意的。
她面無表情,蠱絲穿行而過。
劍身抵住蠱絲,少年利落的甩了劍花,從熹微的晨光中走出,光線并不耀眼時,少年的面容便完全顯現于竺葉眼中。
不似昨夜的仙風道骨。
因劈柴的緣故,少年道士白玉似的面上沾染了紅意,額前有汗珠滴落,砸在他的眼角附近,同他左眼溢出的淚混在一起,似汗又似淚。
“愛哭鬼,”竺葉怒氣沖沖,心髒卻莫名一痛,她将窗戶拍得直響:“你是不是有病?早起砍什麽柴?”
少年道士由遠而近。
竺葉生怕被沾上什麽肮髒氣息,趕忙後退,直至小腿抵上橋頭,她疼得“嘶”了一聲,警惕的看着長渡:“停下!不許再靠近!”
長渡依言站在窗前。
他低聲道:
“秦女郎…未收金銀…卻卻收留我們。
”
“我…見院中木柴…未劈,便…自作主張、替她劈木。
”
長渡下山後,在兩行山救下了一獵戶何樾,緣是碰巧,何樾竟然是秦氏定了親的夫婿。
何樾養了幾日的傷,便要上山獵雁。
長渡本想尋一客棧住幾日調查近年來夫妻失蹤案,可誰知,芸娘為了報恩非要長渡在此休息。
長渡覺得不妥,反複推脫。
奈何秦氏态度難得強硬,長渡不好推脫,便佯裝應下此事。
可誰知午間,長渡便遇見了竺葉,他決心看管竺葉,又想客棧人來人往,竺葉性子急,易起沖突,他便真正應下芸娘此事。
芸娘不收分文,他總有些愧疚,便想着做些事來補貼收留之恩。
竺葉抓住重點,怒氣顯于面上,氣勢洶洶的反駁道:“誰跟你是我們?”
蜀山上的清規戒律沒有寫明,不可站于女子窗前,更何況她不是女子,她是控蠱人。
長渡不開口,就站于窗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