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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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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家夫人?” 裴璋博聞強識,立刻認出眼前這個圓臉丫頭的身份,他溫聲道:“免禮,陸夫人禮意周至,裴某心領了。

    今日天寒,翠珠姑娘進來喝杯熱茶罷。

    ” 翠珠慌忙擺手,“不不不,奴婢不敢。

    這是春節的禮單,請裴大人過目。

    ” 翠珠沒想到裴璋竟然還記得自己一個丫鬟的名字,臉色的笑意多了幾分真誠。

    裴璋和陸奉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不是說身份、地位或者相貌這種流于表面的東西,而是兩人的氣質天差地别。

    倘若陸奉是一把嗜血的寒刃,裴璋就是一塊溫潤的璞玉,讓人看見就覺得舒服。

     翠珠在陸府時從不敢直視陸奉,盡管她是江婉柔的貼身丫鬟,服侍主母整整四年,但她跟陸奉說的話不超過十句。

    江婉柔跟姚金玉不一樣,三爺多看了哪個丫頭一眼,不等他開口,姚金玉自己先做主把人送給三爺,十分有“正室”風範。

    江婉柔從不會主動給陸奉塞女人,即使在她身子不方便的時候。

     聽說曾經也有丫頭覺得自己天生麗質,想攀一攀高枝,無一例外全都犯了陸奉的忌諱,被亂棍生生打死。

    她剛來時金桃就告誡過她,錦光院廟小,容不下“有志向”的大佛。

    她膽小,從不敢對主君生出旁的心思,從不往上湊。

     陸奉也不習慣用丫鬟,他沐浴不用人伺候,平時穿戴喝茶大多是江婉柔在做,小丫頭們最多做脫靴洗腳之類的雜活。

     而且陸奉是世家公子,骨子裡的矜驕。

    從不會留意妻子身邊伺候的丫頭叫什麼,在他眼裡都是伺候他的奴才。

    如今一面之緣的裴璋竟能叫出自己的名字,翠珠心裡高興,話也不自覺多了些。

     “裴大人,那天夫人狠狠罰了馬夫和侍衛,回府嘴裡還一直念叨,說對不住您,要親自給您賠罪。

    ” “是不巧,這段日子不得閑,府裡府外的,夫人實在脫不開身。

    ” “夫人雖人未至,但對您的心意可不假。

    年禮中有一方徽硯,有價無市,是夫人特意為您尋來的,她說如此物件,才能配得上裴大人的雅韻風姿。

    ” “……” 翠珠确實有一張巧嘴,江婉柔讓她“好好說話”,本意是想她人不去,說句好話,結個善緣即可。

    結果她把江婉柔誇得天花亂墜,直把門房老伯聽得滿臉羞愧——人家這麼客氣熱枕,自己連門都不讓人進,實在不該! 裴璋面上沒有太大的波瀾,他好脾氣地聽完翠珠的叽叽喳喳,讓人把那兩車東西卸下來,又吩咐門房給翠珠倒熱茶。

    翠珠劈裡啪啦一通說完,後知後覺裴璋穿着鴉青色的圓領官袍,他身姿挺拔,即使這種沉重的顔色,在他身上如青松般挺直清隽。

     官袍,平時在家是不穿的,隻有上朝或者面聖時才穿。

     翠珠連忙福身告罪,“叨擾大人多時,大人若無别的吩咐,奴婢這就告退了。

    ” 她眼裡閃過一絲懊惱,夫人是讓她來結親的,不是結仇的,萬一耽誤了人家正事,反而不美。

     裴璋微微颔首,沒有強留她。

    文官外放最少三年,倒黴的興許一輩子都回不來。

    裴璋僅做了三年膠州知府便調回京城。

    四品官,在地方算個人物,但京城城牆上一闆磚下來能砸死三個七品芝麻官,區區一個知府在京城根本排不上号,裴璋能讓聖上在繁忙的年關每日叫他進宮,其才學、能力,應對一個後宅丫頭綽綽有餘。

     翠珠走時暈暈乎乎,心想世間怎會有裴大人這樣好的男子。

    他身姿颀長,她得仰着頭看他,但她從未在他身上感受到輕視或者鄙薄,她隻是一個簽了死契的丫鬟,值當他這樣溫聲細語? 翠珠心裡藏不住話,當她回去向江婉柔複命時,如在裴璋面前誇贊江婉柔一樣,她唧唧呱呱,一頓天花亂墜,把裴大人說得天上有、地下無,讓江婉柔對一面之緣的五姐夫更添一絲好感。

     *** 裴璋并沒有表面那樣雲淡風輕。

     白天在文華殿,皇帝問他策論,他幾次恍惚,差點沒回答上來。

    不過他積累的學識豐厚,面上不動聲色,皇帝倒也沒看出來,回來的路上,裴璋閉目沉思, 以往他會在這時想朝事,今日卻一直在想一個人。

     一個女人。

     狹窄潮濕的陋巷裡,女人滿頭烏發如雲,身上的肌膚似牛乳般豐腴白皙。

    她那天穿了一身橘紅色的襦裙,上面繡着的牡丹花瓣層層疊疊簇擁在一起,如同晚霞一般絢麗。

     裴璋自诩并非好色之徒。

    他本身模樣俊雅,微寒時也有不少姑娘娘子愛慕于他。

    到了膠州地界兒,下面人獻媚,送上環肥燕瘦的各色美人,他依舊坐懷不亂。

     他志在朝野,紅顔枯骨,不過一張面皮罷了。

    直到那天見到她,他方覺什麼叫“食色性也”,“色授魂與”。

     可惜,羅敷有夫,她的夫還是個權傾朝野的大權臣,兩人又有這麼一層關系,她得叫他一聲姐夫。

    一瞬的驚豔後,他很快清醒過來,親手掐滅那絲見不得光的、微弱的火苗。

     可她又讓丫鬟來拜見他。

    那丫頭左一句“特意”,右一句“夫人天天念叨您”。

    那日見面雖短暫,但能看出來她是個極為知禮的女子,丫鬟為何那樣傳話,是丫頭自作主張,還是那丫頭蠢笨,傳錯了話?亦或者是……她的意思? 她想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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