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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竹殿南側,本是種了細葉鳳竹,但在一夜間,似是被人砍完了去。
“殿下快去看看罷。
”翠屏慌慌張張,喊道,“奴婢剛剛路過咱們殿外園子裡的鳳竹林,發現,發現……都被砍光了。
”
蓉兒趕緊掀開錦布珠簾,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接過來那碗湯,“你小聲一點,”她輕打了一下對方的腦袋,“殿下還沒有醒。
”
“可是外面……”
翠屏指了指,皺着眉頭欲言又止。
蓉兒見她疑惑,解答道,“陛下賞賜了甯宜公主一片松果樹,所以就拔了鳳竹。
”
“甯宜公主喜好,怎的種在咱們這兒?”
翠屏年紀小,玩心大不說,很多事情都看不透,說是伺候燕元嘉,實際上她一個公主,能稍微打點斟酌一些的宮女,也就蓉兒一個,太後娘娘将蓉兒安排給她時候,也是有些年紀小的。
“把水準備好,”蓉兒估摸着主子也該醒了,“甯華宮的山山水水,哪個能碰呢?以後說話可不要這麼口無遮攔,小心殿下聽到。
”
甯華宮都是寶貝,偏她們鳳竹殿什麼都不是了。
自從先帝過世,鳳竹殿就越發荒涼了,不說離帝王住處較遠,就是逛禦花園,都沒能走的到這麼一個地方。
好歹原主也是寵妃,怎麼就會住在此處?許是喜好頗深,就是步行先皇都樂意至極。
兩個宮女對話,燕元嘉已經聽到了。
前幾日小木子來,有意給自己透露過,說是内務府那,有從蠻人那裡引種的一批松果樹,比起大齊的松樹,多了些韻味,枝條尾端還泛着紅色,看上去像是花的顔色一般,聞起來也有淡淡雅香,直沁人心。
當時她就覺得,肯定是會種在宮内的,不然陛下會命人運至皇宮。
鳳竹殿雖然偏遠,但是景色絕佳,無論春秋冬夏,殿外南側的鳳竹園,都是令人心情舒暢之地,先皇寵愛的文太妃,曾經就是住在此處,不過當時這個地方可不算偏遠,隻因文貴妃喜靜,所以才住在此處的,問文貴妃的女兒,就是如今的六公主燕元時,許是怕想起傷心事,所以卻很少來過此處。
感時悲憫,燕元時更不願踏進此處,慢慢的,連帶着整個鳳竹園都荒涼了許多,也幾乎無人打掃。
“今日就穿那件素衣吧。
”
“好。
”
這是太後賞她的衣服,是去年跟着甯宜公主去陀山寺祈福的時候穿的,整套衣服都是由真絲而成,輕飄飄,且又舒服,很适合不用請安的今日。
她梳了一個簡單發束,整個人都溫柔了許多。
以往的衣服看着顔色豔麗,又花花綠綠,讓人一眼認定就是甯宜公主的跟班,不禁覺得她沒什麼品味,自從甯宜公主讓她好看些後,她也多少有些更像自我。
面容上,遮掩部分稍稍去掉了些。
蓉兒晚上卸掉的時候,就着燭火,偶然一句殿下眉眼倒不像張太貴妃。
不像張貴人,也不像先皇。
但眉眼間流露出的英氣,讓人陌生。
站在鳳竹園内,看着地上被挖出來的竹子,她心中感慨:
這種竹是為紅顔,而種松也是,隻是這變換太快,風水輪流罷了。
“殿下若是心疼,”蓉兒道,“不如帶些種在院子裡罷。
”
“給!”翠屏手快,早就折了些鳳竹拿在手中,準備回去給殿下裝飾在書桌上,最近她特别愛看書。
猝不及防被塞了一隻翠綠竹子,上面的竹葉纖細似柳,更具詩意。
她搖了搖頭,心中隻道可惜,這鳳竹最為稀有,春夏為翠綠色,等到冬日,大雪壓下,留下的葉子又會變成紅色,甚是雅緻。
隻可惜她不能安定,否則,就是這樣過一輩子,也絕對有閑心賦詩幾行。
“放在瓶内,也可活半月,”蓉兒覺得可惜。
不留些的話,可能是她這輩子最後欣賞了。
她可不受寵,鳳竹殿也需要種鳳竹。
遠處有腳步聲傳來,燕元嘉下意識的想要躲開,但是四周都一眼見底,且還有看守的人在。
甯宜公主的聲音傳來。
“皇兄,皇兄,真的會結果實嗎?”
“皇兄看我最近都瘦了!”
“皇兄,生辰那日能送我……”
……
“臣妹參見皇上,”燕元嘉行禮,“見過甯宜公主。
”
上次的事情,她下意識不敢稱皇兄。
瞥見來人,她瞬間覺得身子很不舒服,心中的害怕又加了幾分。
行禮後一隻低頭,起身也未曾擡眼看一眼帝王,對于燕玉宇,原身也怕,但是跟她卻不同,一個是性格天生膽怯,一個是對燕玉宇本人的恐懼。
燕元明看了她一眼,心中不悅。
自從上次崔名斛離聖都,她确實好久都沒有召見燕元嘉了。
"皇兄你真好,"甯宜公主四處欣賞了已經完工大半的松樹,“是跟我在陀山寺見到的